藩篱筑成的农家小院里,左手边是畜棚和菜地,右手边是灶房,正中央有一座土堆筑基,瓦片作顶的房子。
冀州多旱,因此檐下摆了个大水缸,积雨水,平时浇菜、盥洗用。
正房后的荒地上,盖了一间土屋,原本是丁媪少子住,现在用来待客。
两年前,黑山贼袭击冀州腹地,抢掠妇女,踩毁良田,无恶不作。时邓军主力驻扎冀东,邺城空虚,邓宏便临时征急兵两千,与山贼在磁山一带交战,丁媪少子便死于此役。
小儿子死后,家中得了二十段丝帛抚恤,丁媪将丝帛全卖了,才有钱给儿子收瘗遗骸,多余的钱又买了鸡鸭,养在窝棚里,下鲜蛋吃。
丁媪夫家属军户籍,老子战死,三个儿子也都战死,等小满长到十五岁,也会有官吏上门点兵。
丁媪说,同村的人都害怕梁使君治理冀州,唯独她不怕。
梁使君手中有青州军,不会像邓宏一样,年年征百姓当兵。前几天里长来,说上面有新命令,以后每户至少留一个男人。她盼望梁使君能将冀州多守几年,这样小满就不用离家了。
瓠瓜已经结果,种子扎在皮肤上又痒又疼,唐曼拿着苕帚,哗哗扫地,时不时就要挠挠脖子。
小满和阿麋绕着树干打闹。阿麋是小满娘留下的狗。
小满父亲死后,母亲改嫁去了真定,已经有好几年没回来过了,听说在新夫家又生了小儿。
唐曼心里纳罕,这地真是扫多久都不干净,宜君之前怎么做的?
想到宜君,唐曼的头又耷拉下来。
仍旧杳无音讯。
“阿麋,阿麋,来追我!”
这村子家家自给自足,又地处偏僻,来往行人稀少,很难和外界交通,要尽快想个主意,把话递出去才行。
尹将军说好帮她,但这两天他总神情匆忙,心不在焉,她也没好意思开口。
“来追我啊!追不着,追不着!”
唐曼正烦躁,忽然分辨出小满嘴里喊的话。
她心里一动,撂下苕帚问:“你们这怎么说追呢。”
“啥?”小满一屁股坐到地上,阿麋伸出舌头亲昵地舔他脸。“哈哈,太痒啦!”他笑着躲开。
“你让阿麋来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