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追啊。”
唐曼摇头:“不是,你明明发的是最的音。”她怕自己没说清,又强调一遍:“你说的是来最我。”
小满扭捏道:“不懂你说啥。”说完站起身,风一样跑了。
留下唐曼在原地皱眉。
在丁媪家住了两天,她发现小满有口齿不清的毛病——这个年纪的孩子,五音发育未全,譬如邓家那几个小的,着急时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
可是,小满说话吞字,和旁人不同,像舌头有伤……
倒让她想起,当时弟弟犯病后的情况了。
正思忖间,窗户推开,丁媪站在窗边朝她招手,笑得神秘:“姑娘,别忙活了,过来过来。”
唐曼便放下苕帚,进屋去看时,榻上已摆了一身衣服,平平整整,红绿交杂。
丁媪又从柜子里端出副竹妆奁,揭开,不仅有铜黛,铅华,胭脂,口脂,还有一只金闪闪的垂珠步摇!
“怎么样?”丁媪笑着向她展示。
上衫樱粉色曲领襦,白色宝相花纹,金丝匝边,下裳红绿间色交窬裙,裁剪合度,缣细如柔雾。
唐曼看呆了,她指尖抚过裙上绣的胜字纹,迷恋地看一眼纹路,又惊喜地看一眼丁媪,再看一眼纹路。不由赞叹:“真是很漂亮,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垂胡袖!宽大飘逸,行走起来翩然若神,像安和初年的装扮。”
丁媪立刻笑成一朵花:“啧啧啧,我就说嘛,果然没看走眼,姑娘真的识货!”
唐曼羞涩地笑了。
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浓香甜腻的脂粉香气,女郎瞬间将刚才萦绕于心的烦恼抛到脑后。
死生不过弹指一瞬,人浮于事,合该乐而忘忧。
郭夫人召她那夜,宜君劝说:夫人还是穿得素净些,免得又惹主母不快。
对于宜君的建议,她很少拒绝,但是,那天她一个人坐在衣箱前,下了很大决心,取出了最心爱的暗红色曲裾,还挽了高髻,画了浓妆,张扬肆意。
郭夫人平时不喜欢她们打扮艳丽,她当然知道。
是抱着什么样想法穿上的呢?
大概是……大不了一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