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奇穷接了茶小葱交代的任务之后,一直站在婪夜身边像只苍蝇似的频频搓手,她完不知要如何是好。清理垃圾是容易,可这个可不是垃圾,焦黑的狐狸有太多骇人的身份,哪一个都是她开罪不起的,她同婪夜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离去,玄奇殿的大门开了又合上,犹自剩下两只呱呱没有节奏地乱叫。
“那个,你……啊婪夜公子,能自己走吧?”奇穷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十分愚蠢,提出问题更加愚蠢,他婪夜公子要是自己能走,干嘛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摊尸?
可是,她壮着胆子伸了几次手,又都缩了回去。变成原型的狐狸,不过是一条普通中华田园犬的幼时体态,不知道就这样伸手去抱,算不算得上一种亵渎?
婪夜已经快离气死不远了,他翻了个白眼,再懒得动弹。
就在奇穷正自为难的时候,一双雪白的靴子出现在视野里,她抬头看见了一张清俊冷傲的脸。
“怎么回事?”
“芷才师叔,你来了太好了,婪夜公子被玄奇之阵所伤,可茶师尊她……”奇穷本来口齿伶俐,但处在婪夜与慕容芷才两人中间却一时没有了主意,要是说“茶师尊有意见死不救”不免有惹怒狐狸的嫌疑,但是不这样说,又好似难以述清。
其实她的话不用说得那么明朗,狐狸的脸是黑的,也不在乎会更黑一点。
慕容芷才对婪夜与茶小葱的过节有极其深刻的理解,狐狸嘛,就是犯了人间大忌,正所谓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茶小葱虽不是小人也不像女人,但介乎两者之者,不伦不类地更难搞定。
“知道了,我来处理便是。”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弯腰俯身抱起变成了焦炭狐狸的婪夜公子。
婪夜本来想张嘴说句好话,但仰头看着慕容芷才那轮廓优美的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堪的事,身一紧,夹住了尾巴,护住了菊花。他这个动作做得相当自然,没有谁觉得有何不妥,包括了他自己在内。
“芷才师叔不进去?”
奇穷知道,若是慕容芷才现在带着婪夜一道进去,没准会被茶小葱轰出来,虽然奇穷并不清楚这位茶师尊同这位狐狸师叔有何种纠葛,但从茶师尊的语气推测,想必是不共戴天。否则,像茶师尊那样和蔼可亲的人——伪,怎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慕容芷才抬起头,淡淡地向玄奇殿的牌匾扫了一眼,无言,半晌才自怀里取出一张符印交给奇穷:“不进去了,你且通知茶小葱,十天之后在玄真殿进行第二场试炼,这道符印你拿好了,用法都写在背面,保证别出纰漏才好。”
婪夜本来半闭着眼睛,突觉黄色符纸在面前一晃而过,不由猛地睁眼,皱起了眉头。
慕容芷才果真没进玄奇殿,而是带着婪夜直接往玄冰殿走去。
婪夜的身子蜷成一团,并将毛茸茸的脑袋藏在蓬松的尾巴下,他的声音在尾巴下传来,闷闷地:“小子,你能不能走快些?那么多人看着,你让老纸一张脸往哪搁?”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这一点,端极派见过仙狐原形的弟子并不多,更何况是这样被金雷劈得面目非的仙狐,此时就算有弟子看见也只会认为慕容芷才怀里抱着的那团乌漆嘛黑的家伙,是从灵山捕来的灵兽。
“……婪夜公子把自己弄成如今这样,可曾想到自己的子民?”慕容芷才明显同他关心的不是同一件事。但这个问题,触及了婪夜最不想提及的往事,所以没有答案。
两人一路沉默,又回到了大殿里。
玄冰殿里空旷如常,除了凭栏玉立的人影,便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