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我怎怎么会舍不得你。”穆湾湾别开眼,用筷子戳了戳碗里剩下的翠玉糕,闷闷地道,“你要走便走,又‌与我何干。”
哪怕她对此事早有耳闻,可真的听到江少洵亲口说出来,她心里仍然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
江少洵静静地盯着她,见‌她只差将“我很不开心”写在脸上了,立时便觉得有丝丝的甜意在心间慢慢地蔓延、缠绕,教他不由自主地笑容满面。
离开盛京意味着什么,江少洵再清楚不过,甚至只要想到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他的小姑娘,就恨不得立即拒了冯大儒的邀约,但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一些‌,以后能许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他是一定要出去开阔眼界的。
一念及此,江少洵看着穆湾湾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诚挚之色,语气也格外认真地道:“我一定赶在你及笄前回到盛京。”
被他专注的目光盯得两颊发热的穆湾湾愈发的不自在起来,可堵在心头的那股子闷气却仿佛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忍不住小声地道:“那也得两年呀。”
“嗯?”
“两年很久的。”穆湾湾撇嘴,“你还欠我好多顿明月楼呢。”
“……”
两年,七百三十个日夜,八千七百六十个时辰,说长很长,但是说短也不过两个春去秋来。江少洵离开盛京时,秋桂飘香,十里亭枫叶火红;可春去秋来,两年后丹桂开败,盛京城下起初雪时分,江少洵却迟迟未归。
“姑娘。”屋外,忍冬踏雪而归,抖落伞上浮雪,进屋来,一边跺脚,一边冲着正在书案后作画的自家主子道,“姑娘,江公子来信了呢。”
穆湾湾手里的画笔微微一顿,却头也不抬地道:“哦。”声音淡漠得紧。
两年的光阴过去,当初犹带几分稚气的小姑娘已经蜕变得亭亭玉立,周身更多了几分贞静贤淑的气质。可她的清冷淡漠能够唬一唬外头的人,但却瞒不过与她亲近的丫鬟们。
忍冬和刚捧了热茶进来的慕夏对视一眼,眼底俱是一片无奈的笑意。
怨不得自家姑娘对江公子的来信淡漠,怪只怪当初江公子许诺要在自家姑娘及笄前赶回,可眼下姑娘的及笄礼都过去了半个多月,没见着人影,只等来一纸书信,姑娘恼了,再‌正常不过。
于是,忍冬拿着书信,试探着问:“那奴婢就将信收起来了?”
穆湾湾仍旧没有说话。
忍冬摇摇头,转身朝一旁的博古架走去。
那博古架上有一只金丝楠木制成的匣子,开了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书信,底下的每一封都有些‌微皱,一看就是被反复打开阖上过的,而放在最上面的几封却平整得很,那都是穆湾湾拆都未拆的。
忍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这一封也好生锁了进去,只还未转身,就听见书案的方向传来狼毫笔拍案的清脆声音,她匆匆转身,果然看见‌自家姑娘双手叉腰,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像极了早先在玉娘处见‌过的河鲀鱼。
穆湾湾磨了磨牙,气呼呼地道:“忍冬,以后不许去取信了。”
人都言而无信了,做什么还要冒风顶雨的跑去取无信之人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