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广的意思很明确,大军败了不要紧,但你怀疑吴国就不对!
莫说现在只是一场战斗的失败,就算吴军在中原彻底战败,身为杨氏子弟,作为统治阶层,也不能怀疑吴国。
杨佳妮几度想要辩解,见杨延广面色冷峻,充满不可忤逆之意,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忿忿不平转身大步离开大殿。
看着这样的杨佳妮,杨延广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失望之色,沉默半响,摇摇头自言自语地感慨:“这小妮子明明天资聪颖,为何现在会这么不懂事,连最根本的大是大非都分不清了?”
一路上杨佳妮低着头思绪万千,越想越是想不通,越想越是生气,到了后来近乎是满胸怒火,恨不得一拳把府邸打烂。
出了府门,她站在台阶上,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眉头紧皱,暗暗想到:祖父难道真是老了?要不然头脑怎么会变得这么不清楚?
难道真是我不对?这不可能啊,我的意见都有充分依据,且晋军情况就摆在那里,怎么会有错?可祖父...
...为何不听?
真是,真是......
这真是烦死我了!
......
一座小城外,帐篷胡乱搭建的军营里,王森坐在一辆破旧的板车上,凝望着西北面的苍蓝天际怔怔出神。
幸赖同乡帮助与御气境修为,他侥幸从费县战场跑了出来,而后跟着大队溃兵一路南逃,直到被其他吴军接应,来到这座小城外安营扎寨,总算不必再担心禁军追杀,可以松一口气。
这几日来,众将士都没有操练,大伙儿还在回魂,王森经常在帐外望着费县方向一坐就是大半天,连姿势都很少换一下。
“王兄,节哀顺变,你也不要太过伤怀,别把身体拖垮了。小林子是个好后生,他拼了性命让你逃出来,可不是让你作践自己的。”
同乡王指挥使来到王森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叹息宽慰,同时递上两个馒头给对方,让对方无论如何也要吃一些才好。
他语重心长地接着安慰:“这是战争,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咱们都不是啥金贵之躯,战场上死得最多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大战还未结束,任何时候都有丧命的危险,你得养好身体打起精神,要是你再在战场上有什么损失,叫嫂子一个人怎么过活?”
王森接过馒头拿在手里,却没有往嘴里送的意思,委实是没什么胃口,这些时日他吃喝都极少,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得犹如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
过了半响,望着费县方向的王森,声音暗哑地低低道:
“临出门的时候,他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好小林子,他是咱家的独苗,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咱老王家就要绝后......可我还是让他折在了战场上,本来该死的是我这把老骨头啊!”
王森双手捂住了脸,低声呜咽,温热的老泪从粗糙的指缝间不断溢出,“他,他本来快成亲了,那,那姑娘是个懂事的,手脚勤快很能干,临走那天一直追着出了城......小林子能娶到她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