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舒原本想着跟随秦菀众人一起离开,可看着台上久久未曾离去的那个人,忽然心里那个念头又浮了上来,她含笑与众人告别,身影却岿然不动,只等着了大约又半个时辰,众人悉数散尽,场地里只余下了她与凤栖公主宣祝两个人。
从方才念头浮上心海之际,姜舒舒就一直不动声色的注意着遥远处那个人,只是不知为何宣祝一直坐在位上没动,有道别之人才微微颔首道别。
现下安静良久,眉目清冷皎然的人这才看向姜舒舒,略微迟疑地问道:“姜家小姐,为何还不离开?”
姜舒舒盯着对方微微粉红的耳根与毫不清明的眼神,心里默然片刻,这才明白,凤栖公主好像醉了。
先前饮了几杯果酒,神思百转间,姜舒舒也立刻做出了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跌跌撞撞地走向宣祝,向着宣祝痴痴笑道:“公主风华绝代,真是舒舒平生未见之美,舒舒心向往之。”
眼下如此好机会,不利用珍惜绝对是白痴。
周遭气氛凝滞了片刻,宣祝身后原先活泼伶俐的小丫鬟有些紧张地扶了扶宣祝的身体,面容为难地向着姜舒舒开口道:“实在对不住了,姜小姐,我家公主贪杯失态,怕是招待不周了,还望姜小姐速速离去,我也好扶我家公主回去休息。”
姜舒舒从小便爱和父亲哥哥对酌几杯,酒量春月秋容自然也明白,见姜舒舒突然间露出这么一副酣醉模样,料她有想法也不敢阻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假借着醉意扑上了高台,摇摇晃晃了几步,突然跌进了那个被小丫鬟扶着正准备起身离开的凤栖公主宣祝的身上。
周遭有一刹那的静默,姜舒舒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原本放松的身体被自己撞的不稳踉跄了一瞬,而又迅速的稳住了身形。似乎对方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敢自己扑倒在她的身上。
对方身上的布料顺滑寒凉,隐约能感受的触到自己身上的微微寒意,尽管看起来宣祝醉得不轻,但对方依然从宽大的袍袖里伸出手来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扶正后,姜舒舒闻着那股从孟祝身上传过来的幽幽杜衡香,一时间不免有些尴尬。
两人身份到底差殊,她原本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同作醉汉借着发酒疯的模样同凤栖公主拉近点距离,这样即便对方清醒时后也能对自己留下点印象……
熟料高台台阶众多,一时脚下不稳,连慌带乱居然直接摔到了对方的身上。
姜舒舒表情变了几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孟祝身后的小丫鬟一脸阳春白雪惨遭玷污的表情,诚惶诚恐地望着宣祝,紧张喊道:“公主!”
有那么一刹那,姜舒舒几乎都要自我谴责告罪一番,在这个丫鬟的表情中,自己仿似当真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大事。
不过……不过就是惊扰了公主,同为女儿家,无意间拥抱了一下,这也算不得什么震天撼地的大事情。
细看宣祝的脸色都微微带上了点晕红,抬手阻止了小丫鬟要继续的话语,望向姜舒舒的面容里眉目微不可查地一皱,声线如远山飘渺了雾色般郁沉:“姜小姐有何贵干?”
强装的醉态蓄意撑了个五五六六,姜舒舒故作迷蒙着去看比她高了差不多一头的凤栖公主,这才恍然发现,对方衣裙皆以金线绣成,鲜丽不凡,微微淡蓝间,裙摆被微风吹起飘动,恍若一片明净流动的天空。
曾几何时,她也是“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十岁去踏青,芙蓉做裙钗”喜好华服美饰的女儿家,只可惜一场经年,撞碎了她所有的憧想与热望,此下,苍天恻然,让她重活一世,她必须要竭尽全力护好姜家,报仇雪恨。
姜舒舒望着那双含霜带雪几分疑窦的桃花眼,半分假意半分真切的感叹道:“此前公主秉承正义,还臣女清白,又在宴间窥见公主于高台之上风姿超然,一时仰慕之至,还望公主不嫌弃的话,臣女愿……愿与公主作个手帕交!”
姜舒舒强作着醉汉形象,声音洪亮如响遏行云,坦荡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反正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她还可以装作宿醉一场失忆忘掉。
孟逐的目光微凝,犹疑地看了姜舒舒一眼,对方笑意迷蒙的看着自己,醉意比自己伪装的真切的多,目光里却是实打实的仰慕欢喜之情。
姜丞相的女儿,宣平侯的未婚妻,连个家中义女都敢算计到头上的女子,突然在他回宫第一次见众人的时候找时机与他交好,是哪方的授意,姜丞相,还是宣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