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怎么喝了这么多。”阴明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笑问道。
“喝的其实也不多,估计是不太适应吐蕃的青稞酒,被冷风一吹,就受不了了。”
说到这里,杨侗转过话题:“你有没有察觉到,今天的吐蕃军队比我们以往遇到的敌人都要狂热?”
阴明月仔细回顾了一下,也发现陷入重围后的吐蕃军,几乎没人主动投降,她点头道:“或许是吐蕃军纵横高原无敌手,所以他们和我军一样,心怀傲骨。”
“如果我们和吐蕃军在旷野里作战,你认为谁的实力更强?”杨侗又问。
“我觉得,这个问题比较宽泛,不能一概而论。得分阶段来答。”
“此话怎讲?”
“就拿多玛镇一役为例,如果吐蕃趁我军赶着牛羊、立足未稳,全力压上。以他们五万兵力的优势,第九军就算胜了,恐怕也会损失惨重。但他们的主帅论科耳却迟疑不定,白白错失制胜良机。”阴明月说出了白天一战,吐蕃失败的根源。
“论科耳不是迟疑不定,而是论科耳‘知己’,他知道吐蕃士兵是贪婪的货色,生怕这些士兵为了抢牛羊而大乱,所以他没有及时倾兵压上。但可惜他不‘知彼’。”杨侗有些庆幸的说道:“要是他及时来战的话,多玛镇的马匹牛羊就会冲击我们的阵势,以吐蕃军的战力而言,第九军哪怕胜了,也要负出更加惨重的代价,只可惜他犯了决策上的失误。”
“是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阴明月有些不屑的说道。
杨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种类似“蛮夷不通兵法不足为惧”的观点其实在中原一直盛行,但杨侗认为这种歧视性论据有失精准,虽然在文化底蕴上,四塞异族远不如中原;军事上也确实没有《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孙膑兵法》这些军事著作来教导后辈。
但不能说异族人不会打仗。
一些出色的异族将领虽然没有学过正统兵法,但他们有自己的打法,虽是野路子,但往往行之有效。在打仗的时候,不会受到军事理论的约束,用起兵来,可谓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往往让学过兵法的中原普通将领吃大亏。
想到这里,杨侗又问道:“你刚才说的应该是第一阶段,那现在呢?要是我们两军在旷野里列阵对垒,胜负如何?”
“真要在旷野上对决的话,胜负应该各据一半,我军士气高昂、装备精良;而吐蕃军必须夺回多玛这个战略要道,无退路可言,肯定会背水一战,如果禄东赞指挥得力,加上士兵如同今天这般拼死相博,他们还是有取胜机会的。”
阴明月说到这里,也终于明白杨侗为何坚守不出了,她继续说道:“夫君现在坚守不出,就像廉颇对阵秦朝名将王龁一样,秦军长途奔袭、劳师疲惫,而赵军却坚守不战,秦军败亡便是必然的结果。吐蕃大军如同古之秦军,天时、地利、人和尽失,只要我们坚守不战,吐蕃军就会全军溃败。”
“未必。”
“为何?”
“说不定吐蕃也会派人去洛阳执行反间计,用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前来取代我,长平之战的结果就会重演了。”
“夫君……”阴明月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
开个玩笑,杨侗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