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周围的人扶着,踩在余靖宁背上登上了轿子。不敢使劲儿踩,余靖宁浑身上下都是在辽东留下的伤,哪怕那些伤早就好了,这个时候却在余知葳的眼前重新发红开裂,流出血来,冲进了余知葳的眼睛。
满眼都是通红通红的,像是再看不到别的颜色了。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和郡主来做个交易的。不知道郡主能不能瞧上在下的买卖。”
……
“既是生于春日,那便可见草木葳蕤,烟柳漫天,便取名作‘知葳’罢,何如?”
……
“不管你怎么说,如今你是我余家的姑娘,我是你的兄长,便合该管你。”
……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你剑用的不错我知道,可是枪呢?练了多久?这就敢出城迎敌了?”
……
“小六……若是这回出去了……”
……
“你自己好好想想罢。若是实在想不通,我余家就算是绝后,也不会留你这样的女儿。”
她在余靖宁背上就待了一瞬的功夫,几乎是踮着脚飞上了轿子,可就这么一点儿时间,过往的事儿在余知葳面前走马灯似的过,最后定格在了轿外余靖宁的背上。
余家祖传的脊背梆硬,一根通天彻地的脊梁骨,哪怕是跪在地上,那也是挺得笔直,铮铮铁骨,宁折不弯。
他冲着余知葳又八拜,站起身来,眼睛朝下,没看她一眼。
他生的很好看,剑眉凤目、高鼻薄唇无一不好看,但现在他不再是她的兄长这么简单了。
她为天家妇,他做天子臣。君臣云泥,大道两分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人了。余知葳咬了一下自己嘴里的软肉——她不敢咬嘴唇,会将口脂吃进去。
我就又是一个人了。
皇后出嫁,连轿夫都是锦衣卫中的力士,稳稳当当地将轿子抬了起来。
余靖宁冲着轿子揖礼,看不到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