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炬剑舞也好看,冯令瑜不擅长使剑,说不出门道,只觉得抬手转身姿态飘逸,一个招式后,剑尖隔了段距离定在她面前,他竟然抿嘴笑了,极是轻微,因为他平时实在很少笑,她敏锐察觉,觉得这一笑比他平日板着脸英俊得多。

    为什么呢?她心中思忖,他看起来舞剑比较开心呢,跟她比试了三回射箭也没分出高下,射箭时只有阴阳怪气,从未这般开心地笑,难不成是因为……他其实不喜欢射箭,为了生活,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打败山那边的白狐军,的确要委屈他一段时日了。

    廖炬当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远,依旧自信地动作,最后一个招式收束,修长两指划过寒芒剑锋,凌厉眉眼望向主位的冯令瑜。

    她完全在走神。

    倒是萧恂盯着他,定着妖里妖气的双眼,然后,抱着郡主的一条胳膊缓缓靠在她肩膀上,郡主也歪了歪身子,侧脸贴着他发顶。

    是旁人做了会令人各种不适的动作,他们的美模糊了性别,做起来却无比自然,就像两株相依相偎的藤蔓。

    廖炬带着几分落寞收起长剑。

    一片叫好声里,他敏锐捕捉到萧恂的声音,“郡主,廖副将表演完了。”

    “啊!已经完了!”她后知后觉拍掌喝彩,对走回来的他真诚赞扬道:“没想到你的剑也舞得这么好!空闲时也教教我呗!”

    “好……”

    她已转头和萧恂附耳私语起来。

    又有十几个士兵表演完看家本领,夜色已深,灯火幽暗,案上只余空杯残骸,案旁歪道一片,嬉笑声犹不绝,呼噜声已震天。

    萧恂道:“郡主,今日将士们喝了太多酒,怕是不好睡,让我来为他们吹奏一首安梦曲,可好?”

    安梦曲是什么,冯令瑜也醉了,颔首应许,放了紧抱着他的双臂,绵软双手撑着桌案坐好。

    他取下今日随身携带的玉笛,双手按动笛孔,一缕如水清音,缓缓流淌,所到之处,抚慰在场之人躁动的情绪,睡着的人也舒缓了眉头,安详许多。

    冯令瑜听得昏昏欲睡,一不留神歪向左边,有人抓着她胳膊防止她一头栽到桌上,手劲可大了,不是萧恂,不是萧恂……

    她轻轻抽气,正要勉力睁眼往右边找熟悉的人,一手拉过她右胳膊,顿时天旋地转,倒在今夜待了数次的怀里。

    他左手握过笛子,右手圈着后脖子,而后依旧双手按着笛孔,笛音流畅没有波折,甚至她待好了之后,觉得这笛音隐隐欢快了不少。

    她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这种死亡角度下也挑不出毛病的一张脸啊,她双手抱得更紧,埋在他脖颈间,头顶蹭了蹭他的右下颌。

    笛音终于断了一下。

    这夜的结尾定格在睡着的冯令瑜脾气大,不要红菱素文的搀扶,非要扒着萧恂不方,瘦弱的小公子只得咬牙把她抱起来,回到帐篷也不许别人碰,素文端过来温热的水,非是点名了要恂公子为她擦手擦脚。

    目击者素文可以作证,恂公子为小姐擦脸的时候,两条胳膊是一直抖的,却小心翼翼控制着,连呼吸都放缓了,怕惊动酣睡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