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少岁了？”
“十二岁。”说完我双手捂住了嘴，不好意思地看着问我话的陌生阿姨。
我的换牙期比别人尴尬一些，别人换牙期是一颗两颗慢慢换，我却是一口腔一口腔地换，导致我嘴里现在只剩两颗牙。
陌生阿姨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于满意和欣慰的表情：“十二岁啊……”
“是正好的年纪。”
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明白是什么意思。我的视线此刻被她怀中抱着的花完全吸引，最中央的花是黄色的，和向日葵很像。我最喜欢的花就是向日葵，因为它是太阳的化身。
“这是特意送给你的。”
见我盯着那束花，她毫不犹豫地将这束花递到我身前，神色郑重到仿佛这束花是她仅有的东西。
黄色的花瓣张扬明亮，像是一团火般点燃了我周围的空气，使我感觉自己仿佛沐浴在数年未见的太阳底下，温暖又光明。
在我伸出手想揽过那束花时，我的手却迅速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让我接陌生人的东西。说他们很多都是人贩子，会趁此机会把我抓去挖肾，这是我目前听过最恐怖的一件事。
妈妈的话犹在耳边，可我的视线却忍不住地被眼前这美好又灿烂的花所吸引。这让我想起遥远以前与同学一起玩闹的夏天，大汗淋漓，开心到连妈妈的叮嘱都会抛在脑后。
等我回过神时，花束不知何时已经被我死死攥在怀里。收陌生人东西是不对的，可我舍不得递还。
阿姨坐在门头的另一端，我头埋在花里，悄悄地侧过头打量她。我总感觉她的面孔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我闭上眼想了一会儿，没有想不起来。
“妈妈说的对，人贩子很可怕。”
我诧异地看着她，她难道能读懂我的心思？
“能读懂。”她看着我，又道：“我就被人贩子拐卖过。”
我睁大了眼，不仅是诧异对方被拐卖过，而且惊讶她的嘴中居然和我一样，只有两颗牙齿。
她也没有度过换牙期吗？
“我十二岁那年，和你一样大的时候，被人卖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她面容平静，声音却颤抖着，使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我追问道：“卖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然后呢？”
“我被铁链拴起来，像狗那样。”
“生了很多孩子，很多，我忘记了有多少。我的牙齿，也是那时候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