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安排?这是在朕的大内,还要安排什么?”皇帝不乐意了,自顾自的举步向外:“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没办法,文庆只得打消‘安排’的念头,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皇上,您这是要带奴才到哪儿啊?”
“先到上书房。看看皇弟们念书的情况。然后,到南书房去。”皇帝在前面慢吞吞的走着,与其说是遛弯,不如说是散步来得更加恰当一些。文庆一路上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差着一个身位,微弓着腰跟随着。
“孔修啊?”
“奴才在。”
“外面,有什么奇闻异事吗?”
“奴才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什么奇闻异事?”
“就是街面上,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文庆立刻摇头,这样的话题可不能接过来,若是真的和他说了些什么,到时候年轻的皇帝动了冶游的心思,只怕自己就要第一个被言官上章弹劾!说他进‘小民趣闻’,以‘邀天子微行’,真有那一天的话,怕就不是革职这么简单了。
皇帝却似乎很热衷这件事,不依不饶的接着问:“真的什么都没有?不能吧?天子脚下,百万黎庶,每天连点新鲜的事情都没有?”
“皇上,这让奴才怎么说呢?”文庆满脸都是苦笑:“如果奴才说没有,那就是在哄骗君父;如果说有,将来,一旦皇上于此事上有任何疏漏,就都是奴才的错了!”
“啊,朕明白了。”皇上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他:“朕明白了,你是担心朕会像上一次在紫禁城中那样,微服而行吗?”
“奴才不敢。”
“算了。与其让你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还不如不要说了。”
他这样说话,倒让文庆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皇上,奴才的话可能失礼,但是,如果有人问起来,您一定不能说是奴才告诉您的啊?”
“好吧,朕不会说出去就是了。”皇帝一笑:“现在可以说了吧?”
“诶!”文庆用力点头:“那,奴才就给您讲几段?”
“前几天,奴才在家中闲坐,听得外面人喊马嘶,让下人出去看看。却是两个后生彼此扭打着。便称之为某甲和某乙吧?下人问过之后才知道,某甲家有寡嫂,某乙素称豪富,竟然暗通款曲,私于孀妇。某甲自然不干,便要与他对质公堂。”
“奴才也是一时无事,便从后相随,到了府衙,堂老爷升堂问案,某乙说:‘小人一向与其兄交好。兄死,某甲不能养其嫂,我时时周济,他因愧生愤,且与我有旧怨,因而相诬告。’”
府令因此斥责某甲:“‘你以小事诬告良善,事涉寡嫂,令亡兄蒙羞于地下,诚莠民也!今且归去,善视尔嫂,再有讼狱之事,当重笞!’”某甲退。
府令乃对某乙说:“‘汝诚良善之人,今不忙去,且在一旁,看我折他狱。”
便又有一桩欠债讼者,询其数,对之:“‘欠我60千,三年矣。本利俱未尝,我现在亦苦贫,不得已而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