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小学生涯的最後一个长假了,从十一月上旬开始放到十二月下旬,然後在明年的一月初便是我们升上初中的开学日。这就是热带气候国家的政府为其教育制度所编制的一板一眼的上课时间表。因为没有四季的存在,所以直接以每一年的一月作为新学年的开始,而年尾的十月则作为一个学年的结束,再放两个月的长假。
一开始,我对这种模式的上学时间并没有感到任何怪异,直到後来我认识了一些住在四季国家的朋友,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国家是采取二学期制的,那就是第一学期通常从一年的八月到翌年的一月,而第二学期是从隔年的二月至七月为止,两学期的後端则各自放寒暑假。在听到他们所说的这种新奇的学期制後,我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啧啧称奇,觉得这世上果然存在着许多基於某些原因而一直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
不过说到小学的长假,我们的班主任为了让我们这群毕业生可以在小学生涯的尾端留下最後的宝贵回忆,故此便办了一场在以往都不曾举办过的小学毕业旅行。於是,作为建诚小学第一批有幸参与此旅行的小六生,我们当然是非常的兴奋的。但是,当我从老师的口中得知那趟旅行所需缴付的不菲旅费後,我的心情也随即从天堂跌入地狱。那个价格在当时的我眼里,是一笔如同天文数字的高昂费用,而对於生在一个单亲家庭的我而言,我实在不好意思向每天辛劳工作的兰姨讨那麽多钱。
「什麽?你不去吗?」青山在得知我决定不参与毕业旅行後非常惊讶地说道。
「嗯,我觉得那个旅费有点太贵了,我不想花我妈这麽多钱,所以……」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噢……那也没办法了。」青山露出一脸颓丧的神情,但随即又立刻打起JiNg神来,「没关系啦,别想那些伤心的事了,我们现在去踢足球呗!」
「好啊。」我勉强g起嘴角让自己笑起来。
那天的天气很好,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yAn光无阻碍地照S在大地之上。绿茵茵的广阔草地、倚着学校围墙边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栎树、另外十来棵种植在草地另一侧的九重葛与红绣球,四周围那目所能及的景物是那麽的清晰又充满生机。我、青山和另一群孩子顶着大太yAn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踢着足球,即使玩得汗如雨下也依旧活力充沛,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疲累。或许这就是正值最青春活力的十二岁少年们所具备的无穷无尽的JiNg力。未来那个因爬了好几层楼梯就喘着大气的我,大概会非常羡慕小时候那个无论怎麽挥霍也似乎耗不尽T力的自己吧。
我和青山踢球的那天,距离毕业旅行就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正当我打算就这麽隐瞒着兰姨,悄无声息地度过那段我并不打算参与的旅行时间、默默地承受心中那带有点哀伤又失落的心情时,兰姨突然间在旅行的前五天,把一封装着饱满物事的牛皮信封递到我的手上。
「这是什麽?」虽然我已经隐约知道牛皮信封里装着的是什麽,不过我还是循例地问一声。
「拿去给你们的班导。」兰姨在厨房里一边熟练地洗着碗一边说道,「你们不是有举办毕业旅行吗,趁现在还可以经常跟你的朋友玩在一块儿,就别错过这种难得的机会了。」
「兰姨,我……」我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我知道只要我继续说下去一定会哽咽起来。
「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店里帮我,我都有看在眼里,这些就当作付给你的打工费吧,虽然还远远不够就是了,哈哈哈。」兰姨说着说着自个儿笑了起来。
後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澄青在听了青山说我不会参与毕业旅行後,就找一天鼓起勇气地走进面馆里找兰姨会谈。那时候的我因为要帮兰姨买J蛋,就被临时使唤去附近的杂货店去购买,而澄青就是看准这个时机走进店里与兰姨会面的,她们俩在我购买J蛋的十分钟里就完成了交涉,澄青也成功在我赶回店里之前逃了出去,完美地避过了我的耳目。我都快怀疑这家夥具备成为特工的才能了。
「你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太别扭了,需要旁人帮你一把。」澄青在去往旅游目的地的巴士上对我说。
「那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我笑道。
「错,你应该先跟我道谢,然後再向她道谢。因为是我先告诉她,然後她再去告诉兰姨,最後你才能跟我们一起去旅行。」青山在我身旁如此纠正道。
我们三人肩并肩地坐在旅游巴士的最後座,因为如果不这麽坐的话,我们三人之中就必须得有一个人去跟别人坐,而这并不是我们的意愿。
「没错,就是你这个大喇叭乱乱跟别人讲。」我讽刺道。
「所以我是『别人』?」澄青皱眉头地看着我。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擡起双手否认。
「那你为什麽只告诉青山,不告诉我?」澄青眯着眼盯住我,眼神透露出些许的杀气。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即使她摆出这种逞凶的模样,依旧还是很可Ai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