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缭绕在白星辞的心头,她翕动嘴唇,顿了顿:“不知道,就算要卖钱,下四垣里怕是没有能鉴别的师傅,要到上四垣找人鉴定。”
“没事,你要是想要卖出去,我可以帮你。今年下半年时上四垣会举办五年一度的群珍大会,我们佛陀教会派人参加,到时候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我本就是要去上四垣的。”白星辞说,“等身体好一些了我就会启程。”
楼伽罗支着美人榻,晃了晃脚,脚踝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她垂下眼眸,撅起红唇:“我得回佛陀教,咱们得分道扬镳了。”她终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白星辞点了下头:“就是不知道天乾盟还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哦,没事,”楼伽罗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把他们的少君抓在手里,他们不敢造次。”
白星辞高高地挑起眉,楼伽罗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猫儿般地翡翠眸子瞪得老大。
“沈少君……在哪里?”白星辞沉下声音,目光审视地盯住楼伽罗。
楼伽罗起先还宁死不屈,在白星辞控诉的眼神下,不甘地败下阵来,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出秘境的时候我想了一下,天乾盟的这群二百五很不是东西,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我也怕他们到时候找咱们的麻烦,干脆就把他们的沈少君也带了出来,到时候人要是找过来,咱们也可以卖个人情,就说是搭救了沈少君。天乾盟的人再怎么样王八蛋,也不至于对少君的救命恩人动手吧?”
白星辞摇摇头,就怕别人觉得你是绑架,要么是挟恩图报,这笔帐更算不清。
白星辞从床上挪下来,扶住床柱:“人在哪里?他要不要紧。”可别让乡下庸医把少君大人治死了,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就在咱们隔壁,慢点慢点,我扶你过去。”
出了门,外面是一处四方的天井,种了些随处可见的花树。白星辞住的屋子是正对着大门的一间,左右各有厢房,背后是厨房和净室。
汝安镇的客栈都是这样的小院子组成,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地,与其花功夫做重檐高楼,还不如圈几块地,做些整齐的四合院,没有客人的时候还能挂牌出租。
雪停后,枝头的嫩芽冒出了小小的头,两个女孩缩着脖子笼着袖子,从檐下踢踢踏踏地往前走。进了沈云谏住的屋子,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白星辞站在门口咳嗽几声,拿叉竿支起半扇帘子,待外面冷风在屋内扫了一圈,浓郁的腥味才稍减。
“封得太好,空气不流通,容易滋生细菌,就是一种小小的虫子。”白星辞绞尽脑汁向楼伽罗解释,“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他受的伤有多重?”
“其他的还好,就是手腕上有道撕咬开的口子。”楼伽罗走到床边掀起帷幕,用牡丹花铜勺将床幔钩起,“怕是被那条龙咬的,牙口真好。”
纱帘遮掩下的惨白俊脸得见真容,长眉紧锁,唇色浅淡,更添羸弱怜惜的病容,别有一番弱柳风情。他虽闭着眼,那上挑的眼尾仍有弯刀般的弧度,眼角的桃红褪为樱红,真如瓷白玉面上点缀几分荷粉色轻薄的釉。
若不是沈云谏的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大致一瞥,和玉琢的假人无异。
楼伽罗扒开沈云谏的袖子,纤细的手腕上包裹苍白的绷带,一时分不清是肌肤还是绷带更白,刚换好的绷带上渗出一抹殷红,像是雪地里绽放的一朵小红花。
“我看了他的伤口,像是被野兽啃咬出来的,皮肉全是烂的,惨不忍睹,好几根血管已经断了,血流不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楼伽罗说。
白星辞的眼睛一直凝视沈云谏的伤口,这是她咬出来的吗?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她的牙齿居然这么锋利,下口居然这样凶狠,根本就是头丑陋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