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天上的云都被染成了橘色,预示着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

    李桃一行四人紧赶慢赶,李二郎也带着家小跟在后头,两伙人走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城门。

    只见素土夯实的土城门,高约五六米,样式与之前见的那些县城并无太大区别,上头挂着一块红底黑字牌匾,上书“丰阳县”三个大字。

    县门口站着不少兵卒和衙役,神色不耐,也不言语,就站在那里防止有人故意闹事。

    县门口大约五十米开外,三三两两聚集着不少难民,皆是粗布破衣,神色惶惶,有人焦急的走来走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赵春娘正打算上前问一问情况,却被李桃拉住胳膊。

    “娘,您看。”李桃指了指城门右方的一拨人。

    只见那伙人有近二十人,青壮年占了小一半,并有一辆木板车,上面坐着一老妪和一肚子隆起的孕妇,其正中间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矮胖中年男子,着靛蓝色的绸缎团领长袍,神色颇为得意,后头跟着几个作小厮打扮的青年,在这一帮脱骨而瘦、面颊凹陷的流民中格外显眼。

    另外也有两伙儿人里头有几个这种看起来就“格格不入”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赵春娘疑惑道。

    李木冷哼一声:“那肥头大耳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李桃眯了眯眼,觉得那矮胖男子气质和那个大胡子有些像,脑中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娘亲,你们在这里先等等,我去打探打探情况,大木,你在这里守着娘和小枣,我去去就来。”

    李桃往地上捞了半把灰,往脸上再抹了抹,拍一拍衣袖,从麻布袋里拿出一小把干野菜,想了想咬牙又多拿了半把,往城门左侧那拨人的方向走去。

    后头的曹氏听他们说话,推了推李二郎,见李桃有了动静,李二郎忙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也是去打听情况去了。

    李桃走近了,那拨人里有过半都是青壮年和中年男子,妇孺幼小少,几个青年此刻聚在一起低声商量些什么,妇孺们则坐在一旁,眼神木讷。

    李桃走了过去,扯了扯一个大娘的衣袖,问道:“大娘,我们是南边邓州来逃难的,家里发了大水,走到这个地界,说是前头把路拦了不让过,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您知道吗?”

    被扯住的大娘一惊,回头狐疑看了看李桃,问道:“你是逃难来的?就你一个人,你家人呢?”

    李桃讪讪一笑,指了指赵春娘三人所在的方向:“都在那呢,我娘身子不好,先让我来问问什么情况。”

    大娘哦了一声,这才接过李桃递来的干野菜,愤愤不平道:“城里的县官不给施粥,只说他们也遭了旱,粮食也紧张,这也就算了,还把路封了,不让我们流民过。我们在这守了两天了,说是附近的上洛县有富户被抢,老婆孩子都被杀了,怪在我们流民头上,说我们为非作歹,苍天呐,这不是硬把屎盆子扣我们头上吗!”

    “我们半辈子老实耕种,都是良民啊!奈何老天爷不给人活路,要不谁愿意抛家弃业做流民啊!”

    眼见着人就要哭了出来,李桃指了指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忙问道:“那些人呢,他们是来干啥的?看着像富户打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