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四爷发现梁春虽然混得不错,但他也感觉到了,梁春并不舒心,依然在旧时的生活圈里打转转。便劝慰道:“自个儿有啥哭的,好歹你还活着呢。想想李闯王、刘大帅,还有那些好兄弟,他们都变成孤魂野鬼了。为了他们咱也得好好活着呀。”
梁春止住哭道:“为了他们,咱还能做啥?”
窦四爷道:“还能做啥?年了节的烧几张黄纸,祷告祷告呗。”
梁春气道:“窦老四,你就这点出息?光练嘴皮子,见不到真章。”
窦四爷笑道:“那也比你强,还想去陪葬呢?真是荒唐可笑!”放下酒碗,起身道:“不跟你这磨叽了,我得找我孙子去,他可是我们窦家的根脉呀。”
梁春一把拉住窦四爷,问道:“你孙子多大了?”
窦四爷道:“十五岁,长得不矮,差不多跟你一般高吧。”
梁春道:“脖子上有块蓝色胎记,是不?”
窦四爷惊道:“是呀!咋,你见着他了?”
梁春用了一把力,强推窦四爷坐下来。道:“前两天,我的几个弟兄,劫回来一匹白马,还有一个小伙子。我问他哪儿人,叫啥,干啥去,他也不说。我感觉他还行,像是有把子力气,就派到壶嘴崖守谷口了。我正发愁打狼缺人手呢。”
窦四爷道:“他不能在这跟你打狼,得去少林寺拜师学武艺,将来给他爹、他哥报仇呢。”
梁春道:“到了我的地盘,甭管是谁,都得听我的。再说,打狼是卢员外的生前愿望,咱们不能给他陪葬,这件事再满足不了他,让你说我还算个人么?”
窦四爷感到无奈,心想,听梁春的话里意思,不但二东暂时走不了,他也得留下来跟着一块打狼。也罢,反正学武艺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跟着这些毛贼打狼,倒也能锻炼二东的胳膊腿。就拿出主动请缨的架势,道:“梁将军,请你给我几个人,我先钻进峡谷里,小试身手,让那些野狼羔子,尝尝我窦四爷的厉害。”
梁春哼了一声,揶揄道:“还敢吹呢?瞅瞅你,就这千八百的路程,跑了几天?还不如你孙子呢。”
窦四爷脸红道:“我不是迷路了么,再说,夜里还得打个盹,要不也早就追上他了。”喝下一口酒问道:“打狼的事,你都计划好了么?”
梁春道:“这个你就甭操心了。”遂改口夸赞起二东,说那小子守谷口跟别人不同,别人都是原地点起火堆死守,他是边守边往里头占地盘。
窦四爷兴奋地站起身,拉住梁春的胳膊,非要去谷口看一眼。
梁春道:“老远的山道,黑灯瞎火的,滚山了咋办?”就安抚窦四爷坐下。道:“等发丧完卢员外,就开始打狼,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窦老四有没有长进。”
正如梁春所言,二东守谷口确实与众不同。他没来时,守谷口的人都藏在暗处,一旦狼群现身,他们就点亮火把,敲响锣鼓,高声喊叫,随之射出箭矢。狼群经不住恫吓,不等箭矢射过来,见到火光燃起,掉头就跑进峡谷里。二东感到纳闷,心说这是狼么,胆子咋这么小啊?
之一道长曾跟梁春讲过,壶嘴崖的狼群最早是从内蒙草原跑过来的,到此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这期间,大狼孕育小狼,小狼送别老狼,一茬一茬的活下来,现如今虽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头狼,但之一道长却有个新发现:三五十年前的狼,专门食肉,百姓家的牲畜,甚至连人的生命都受到威胁;近年间,那些狼跑出谷口,除了找肉吃,还有奔向庄稼地吃粮食的。是饿得饥不择食,还是物种退化?之一道长没有给出答案。
二东见到狼群跑进谷口,就问领班大叔道:“为啥不往峡谷里头追杀呢?”
领班大叔道:“大王有令,只要狼群不出谷口,咱们就算任务完成。反正追进峡谷里,咱也杀不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