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拂,你五岁那年,我将你接入抚春殿。当年你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梨树,可还记得?那棵梨树,历经一场大火,幸而未Si,此后十余年,却从未开过花。如果它哪年开了花,我便信你,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春晓眯起眼睛笑,温和地没有把话说绝,“现在,我去给小叔叔送行,吹眠在g0ng里等我。”
陆拂下颌绷紧,沉默一会,道:“母妃就只会欺负朕。我相信你,我在家里等你。”
大梁皇帝温顺地垂着头,而敛下的眼中,却充斥着疯狂的杀意。
从皇g0ng到谢府的路线,春晓走得不多,但是无论在长安城何处,去往谢府的路线,她闭着眼睛也能走到。
春季的长安城是花团锦簇的世界,商贩楼行繁荣热闹,装扮T面JiNg致的公子于娇YAn的nV子穿行,傍晚还未来,便有挑起的灯火,暧昧在h昏的来势里,时间的流逝常常在这座繁盛的大城中模糊。
她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进了谢府,府中下人不多,她在假山亭台中穿行,去向谢岑丘的院落。
没有在谢岑丘的院子找到他,最后反倒是在她曾经的院子里,找到了昔日名噪大梁的殷风公子,如今即将远洋的拓洋使谢大人。
“小叔叔。”
她在他身后唤道。
春晓从未见过这间院子开满鲜花的模样,如今谢岑丘坐在鲜花拥簇的中央,面前一支檀木桌,桌上两杯酒相对,他在花丛中缓缓回过头,见到了她。
这位明明如今在大梁朝堂占得一半话语权的谢家人,此时在热热闹闹的繁花中,浅浅朝她笑来的模样却有种即将花败的落寞。
“小叔叔先前在朝堂上,一眼都不肯看我,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了?”
她抬步走到他对面,盘膝而坐。
谢岑丘微微支颐,笑着看她,“软软恼我了?”
他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肩头,春晓安逸地撑着地面,歪头挑眉,“我此来,便是要罚你的。”
他稍稍拱手,“微臣罪过。”
“就罚你,将你的拓洋使一职削了,此后只能在长安脚下做一个扫地郎,如何?”她狡黠地弯着眼睛。
谢岑丘捡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为国拓洋开疆,是我谢家人世代的志愿。软软换个惩罚,不要将小叔叔得之不易,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剥夺了。”
春晓眯起眼睛,她才不相信谢岑丘会主动想要在海上漂流,寻找不知在何方向,不知有没有的海外疆土。
谢岑丘好奢喜逸,虽偶尔仪容随意地提酒奔山,但他又是最标准的世家子弟,衣食住行处处要JiNg致合礼,每个月都要购入大梁服饰佩玉,总要读各类书,喜欢四处呼朋唤友,骑S作帖,结交四海。
让这样一个人去乘船远航?那闭塞的船上条件艰苦,没有JiNg细的r0U食,没有新鲜的瓜果,没有对诗作乐的朋友,没有合他眼趣的打扮花样,没有顶好的酒水,他怎么能适应这种生活,怎么可能够甘愿终生困在海上。
他是长安城金尊玉贵教养出来,所有长安子民捧在天上的第一公子,春晓不信他是主动请愿去漂泊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