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的一间偏殿之中,太医院有头有脸的太医齐聚一堂,描金边牡丹木榻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殿外秋风飒飒,硕大的雨珠如石子般,打得窗外的小竹林,沙娑作响。
檀木几上换了新茶,热雾腾腾,坐在蟠纹圈椅上上的庚烈,看着屋子里忙忙碌碌的身影,面容阴晦,未置一言,浑身寒气逼人,似要将茶雾生生冻在空中。
柳太后寸步不离地守在木榻旁,目光紧紧锁住榻上那个灰唇皲裂,面容大面积灼红的男子,忧心忡忡。
“齐太医,煦儿如何了?为何还不醒?”
不过一个时辰,这已是柳太后第八次,向正在号脉的老太医,询问庚煦的伤情。
“禀太后,殿下此刻已无大碍,至于为何未醒……许是惊吓过度,耗费了大量精气神,而睡眠可以养精。”
看着柳太后这般慈母做派,楚纤纤暗暗瞧了庚烈一眼。
同是亲生儿,柳太后对待两人的态度却如此截然不同。
听闻当年北曌大军来犯,逼迫大翊送去一位皇子作为质子,柳太后可是毫不犹豫地将庚烈推了出去。
一个刚满十六的少年,被生母遗弃,只身前往敌国,可以想见他当时是有多么绝望而仓皇。
想到这,不由对他心生几分怜惜。
万人之上又如何,坐拥天下又如何。
这个世间最难得的东西,便是真情。
“在想什么?”,一只冰冷的手抚上她的面颊,随即箍住她的腮帮,迫她仰起脸来。
“在想你的老相好?要不要走近些,看个仔细?”
楚纤纤抬头望着庚烈含着讥讽的眸子,微讶道:“不,不是的,奴婢在想您。”
虽然先前她差点成为襄王妃,但是她压根儿就没与襄王见过几次面。
京城如她这般的大家闺秀,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中读书女红,即使在及笄后,她也只是偶尔参加了几位贵女的小宴。
他却说襄王是她的老相好,这可不是胡说八道,无中生有么。
“是吗?”,庚烈收回手,转身背对着她,紧绷的面容浮上一丝释然。
脸上凉意褪去,楚纤纤揉了揉被捏酸的双颊,撇撇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