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安被宁屹洵推进副驾里时，手里还抱着企划制作组下午茶时间发的那杯芋泥波波牛乳。他一口都没喝，不敢喝也不想喝，奶茶隔着纸杯摸起来还是暖和的。
宁屹洵回到驾驶位，控制车门上锁，又半降下左侧的车窗。
孟祈安心跳到嗓子眼，缩在衣袖里的那只手不安地绞着袖子边缘。
望京的初冬阴凉，他此刻却觉得浑身燥热。
孟祈安不知道宁屹洵开口的第一句话会问他什么，还是会把一连串问题全部甩给他让他一一解答。
宁屹洵只是沉默。
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入肺腔，呼出。
袅袅白烟被冷风卷走，他手腕架在车窗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手背的骨筋凸起明显，任由明灭的火光一点点燃烧吞噬。
五年未见，没有人主动开口。
孟祈安把半张脸都缩进他脖子上围着的黑白格针织围巾里，活像只鹌鹑。细碎的刘海被帽檐压下，半遮住他双眼。
他不喜欢烟味，宁屹洵是知道的。从前他只要一闻到就会呛得直咳嗽，但工作过后难以避免，对烟味的承受度提升了许多，虽然依旧不喜欢。
他喜欢喝甜的，宁屹洵也知道。孟祈安想到今天整个工作组，只有分到他手里的这杯奶茶是全糖的，鼻腔发酸。
永远老好人。这是孟祈安最喜欢他的地方，也是最讨厌他的地方。
因为他觉得他的好不特殊，也不独一。
孟祈安被车窗外钻进来的阵阵冷空气刺得嗓子眼辣疼。
他从前过得太苦，上了大学后最喜欢喝甜的东西，奶茶几乎都是点的全糖。宁屹洵和他在一起后，每次给他买奶茶，都会格外注意。
其实宁屹洵不大爱喝甜的，他更喜欢喝咖啡，孟祈安嫌苦。
孟祈安从来没有告诉他，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喝甜的。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只有在味觉上获得短暂的甜，心里才不会那么苦。
孟祈安偷偷瞟了一眼，不知道宁屹洵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离开他太久，久到如今坐在同一辆车里，却相对无言。
“什么时候能走？”孟祈安手指蜷缩，将手中奶茶握紧，纸杯被他抠出明显的指甲印。
他率先朝驾驶位上的人开口，打破紧张尴尬的氛围。
宁屹洵指尖微颤，走神时不小心被烟头烫到。抬手一抛，烟尾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精准落入前方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