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的入城队伍与往日相比,显得格外长。
希陌森再次抬头看向太阳,它正缓慢逼近旗杆顶端。
“真是的,为什么他们还不赶紧离开。”背后传来同伴抱怨声。
“是啊,这样就能早点去看广场审判了。”另一个骑士回答。
他咳两声,后面小声音便消失了。
希陌森看向不远处的教廷法师。自从上次被黑袍术士打飞之后,他们的施法者似乎患上了黑色恐惧症,现在就连暗处一只乌鸦都能让他疑神疑鬼很久。
“我们可以敲钟了吗?”小队长问对方。
“呃……大概吧,”白袍法师说,“希陌森,那边那几只黑鸟是不是在看我?”
他顺对方指示看向城墙上空盘旋的黑影。
“那只是巨鹰。”小队长微不可闻地叹气,回头对同伴说,“敲钟。”
钟声响起。剩下队伍里传来唉声叹气,但不同以往,人们没有立刻散去,而是留在原地。希陌森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期待与恐惧。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淡去,人群陷入屏息般安静中,如同正午阳光下一片沉寂的黑海。
接着,海洋从远处开始分裂。一队人马像是一叶银舟,船头十字架反射阳光,海水敬畏地朝两旁退去。
被那堆亮银色盔甲环绕其中的是个黑衣人。他目视前方,金色长发披洒在肩头,神情平淡,仿佛那些从银盔缝隙间穿透而来的窥探目光从不存在。黑袍术士双手被一双暗金色镣铐束缚住,盘腿坐在囚车中央,如同国王接受臣民膜拜,从这片混杂各色人种三教九流的难民中经过,来到城门前。
希陌森站在一旁,目送这位前几天在此处掀起好一番波浪的施法者穿过光辉之盾。
他知道自己注视对方的时间有些太久了,甚至因此感到惭愧,但很快他发现其他人也都过于沉迷观察这位过分引人注目的待审判者,以至于没人发现他这危险行为。
然而黑袍法师没有垂怜任何一道目光,只是盯着前方。
他见过不少即将走向绞刑架的人,他们都试图得到一些最后关注,只有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但希陌森又觉得无比正常,因为对方长着一张不会乞求怜悯的脸。
“他有看我吗?”躲在他背后的教廷法师问。
小队长盯着那队远去人马。
“没,”希陌森回答,“我觉得他可能都不记得您。”
等他们结束值班,匆匆赶到广场时,审判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广场上不至于水泄不通,但也挤满了人,尤其是靠近中心的头等位置,早被里三层外三层裹满。人们都迫不及待想要目睹传闻中罪恶滔天的黑袍术士真容。希陌森等人只能在不远处旅馆楼房上找了处看台。见到他们教会骑士的打扮,老板自然不敢加以阻拦,急忙命人准备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