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早饭了吗?“孙卯问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顺。
“诶,还没。“唐煅伸了个懒腰,也是为了掩饰一下猝不及防间又四目相对的慌张。
“还早呢,一会儿吃。”他尽量自然地回应。
变戏法似的,孙卯从左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包着的茶叶蛋,右口袋里又掏出袋豆浆。
“就在旁边买的,还热着呢。”他没递给唐煅,反而自顾自地在唐煅身边坐下了。
唐煅慌忙拽下自己身上的衬衫垫在地上。
他还停留在孙卯肛门破损入院的时候。打那次起他们就再没联系过。
唐煅动作利索,孙卯措手不及就坐到了那衬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
“那和裤子一起洗吧。”他低声说。“我带回去给你洗。”
说完他就开始低头剥茶叶蛋。隔着塑料袋,手不挨着,很灵巧,用拇指按出些裂痕,再双手捧在手心里揉搓,然后指尖轻轻一拽,那蛋皮便成片地脱落了。
唐煅侧着脸看他忙活。
孙卯把塑料袋向下褪些,只在鸡蛋的下半部分缠了缠包裹住,像个专门盛蛋的杯状容器,破碎的蛋壳都坠在其下的塑料袋底部,鸡嗉子一样耷拉着,完全沾染不到蛋清上。
他就这样干干净净地把入口的部分和丢弃的部分分开了。
“你说的……三环南出口的那铺子……“他把包装好的鸡蛋递给唐煅,低声问。
那鸡蛋看起来滑溜又小巧,唐煅的手指头向来是用来出力气的,此时倒像是狗熊爪子捏绣花针,哆哆嗦嗦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能不破坏孙卯搞的这“艺术品”。
“呃,等你有空了我带你去看。临街,比不上原来的环境热闹,但也算是个过渡……“他小心翼翼捏过鸡蛋,另一只手一直在下面接着,生怕一使劲儿这滑溜的蛋就蹦出去了。
“她俩回来了吗?“唐煅没说名字,他没脸说。
“回来了。“孙卯点头。”她俩什么都不知道,只当你是个大老板,因着上次跟我的交情才帮忙。“
唐煅低头吃鸡蛋,算是默认了。
光明不需要遮掩,因为坦荡,需要遮遮掩掩的都是黑暗。他曾经一直这样认为。他从事的是最磊落的职业,执行的是冲在第一线的任务,把自己暴露给危险,暴露给风刀霜剑,换得人们的安稳平顺。
十八九岁时的他心里也曾烈焰熊熊。
熄灭了才发现,太强的光亮会让人眼盲,看不到芸芸众生的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