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葱缓缓合上了书稿:“这稿子还是别发出去了。”
确实不能发出去,这字里行间,无一不是针对着风无语本人,从之前的同心红线到现在夙世情仇,再加上个襄阳城尸变,虽然精彩,却太过露骨,这样做不饬于将自己一道推下火坑。御华派的弟子有能力查到掌门的恶心,就一定能查出《六界异闻录》的幕后操纵者。
风沉笑了笑,似乎料定了茶小葱会作此想,隔了半晌才道:“我没办法为她多做些什么,这个,就当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茶小葱心中陡地一沉,脸色变了,婪夜不解地看过来,却听她喃喃地说了三个字。
“玉瓯沉……”
原来竟是这样!那个“沉”字,竟然是指他!
茶小葱早该想到,光凭阎束兰一人之力,不可能真会查出那么多,她背后一定有人,却没想到这个人竟是风沉。阎束兰在这场父与子的复仇游戏当中,成了最无辜的炮灰,她分明是喜欢上了风沉,才甘心听他摆布,却不想,竟这样惨死在那个老畜牲的蹂躏之下。
一个是自己心心念念记挂的人,一个是从小教养自己的师父,所遇非淑,大概可以概括完她短暂一生所经历的一切。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紫眸流光中掩过一丝黯然,却没再言语。
那叠书稿又回到了风沉手上。
“戚如花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师叔这样安排很好。”风沉的语气还是一惯地温和,只是此刻在茶小葱听来,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为了复仇,他可以不惜利用一切,他的温和,他的伪装,等到真正去掉,又还剩下什么?
如果她茶小葱不是制肘风无语的利器,他还能那么费心?
“另外,师叔要问的事也有了眉目……”
茶小葱满脑子盘旋着阎束兰的死状,根本没听风沉在说些什么。
“小葱,是不是累了?”婪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突然执起了她的手,指法微凉,竟冷得有些发抖。他霍然起来,风沉的话也被打断。
“我……的脑子有些乱,先回房了,风大哥。有什么话你跟婪夜说就好。”茶小葱抽回了手,来不及整理混乱的思维,便直直的撞向了门口,门外的叶眠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招呼,她就像一阵风似地跑远了。
风沉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凌厉的视线就这样停在了婪夜身上。
“婪夜公子。你当真是执著。”这句话绝计不是夸奖。低沉的语气里充满了发怒的前兆。
“她是我的妻子,就算不我执著,她也只会是我婪夜的妻子。”婪夜端起半冷的茶,移至唇边。忽然一滞,抬脸挑衅地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她还答应了我。为我生个孩子……风兄,似乎,你给的那点金创药没有用哪……”他斯条慢理地坐下来。优雅地理顺了黑亮的长发。
风沉手里的茶盏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哗啦”,茶水泼了一地。
“婪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