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站在回廊上一边看雪一边呵着热气跺脚不已,淡淡的白气从口中喷出。很快与那苍茫的大雪混为一体。戚如花为他递过一盅热茶,却见一道修长的人影从中门进来。一身雪白的裘袍落满了冰花。戚如花刚想出声,却猛见对方抬起了眼睛,只是向着房门望了望。
随后而来的还有一位白衣少年,这样冰冷的天气,却只着一件单薄的沁丝长袍,猎猎风声中,飘摆如云。
“师尊,是芷才师叔和云卿师叔来了。”戚如花定了定神,麻利地打起帘子,茶小葱刚刚合上手里的茶盏。紫眸当中透着些惊疑。
“他们怎么会来?”茶小葱在凤凰画坊的消息只有这儿不多的人知道,戚如花现在的嘴很紧,应该不会是她说的,安阳与叶眠则根本没有时间回去师门,风沉绝不会那么不知轻重,难道是……“婪夜公子呢?他回来没有?”
婪夜去陶然村找蒙长老议事,这时候早该回来了。
“他在栖梧巷买了你最爱吃的云片糕,说是让我捎来,还有,他今夜大概不会回了。”慕容芷才的语声还是一惯地冷淡,但那次醉酒事件闹得很不寻常,呆子也知道这人冷冰冰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茶小葱没有去接云片糕,吐了半片茶叶出来,坐在椅子上没动。
暮云卿一撩襟摆跪下行了大礼,慕容芷才看他一眼,只好将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了戚如花,有模有样地跪下唤了声“师叔”。
“你们来这儿的事还有谁知道?”茶小葱的语意中带着些疏离。
“师父请放心,弟子与芷才师兄一路很小心。”暮云卿还是像以前一样侧身侍立一旁,只是这样的高度让茶小葱觉得异常局促。
她看向窗边伫立的素净人影,半晌,才得到一丝漫不经心的回应。
“无妨,多些人手也好。”风沉恢复了素有的温和,目光在暮云卿脸上略略一停,皱紧了眉头。
暮云卿恭声道:“是林师伯叫我来为风师兄搭个手。”
无懈可击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端倪,风沉忍不住了心中的不满,没有说话。
慕容芷才的眼睛比往常更深邃,配上雪白的裘领,更映得肤白似雪。
要说美男子,这屋里三个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风流姿态,但是这冷凝而诡谲的气氛却令人心中不安。茶小葱无福消受。
“既然来了,我也不好赶你们回去,这儿里里外外都是由风大哥打理的,该做点什么都听他安排便是,不必再来问我。我去画楼看看。”茶小葱轻轻咳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戚如花为她放下帘子,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暗了。
外面的空气虽然有些冷,却比那屋里轻松许多,茶小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男人多了才是大麻烦。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扑克脸,倒像是她十恶不赦,做了欺行霸市的奸商。
为了表示她没有躲避的意思,茶小葱还真的去了一趟画楼,与使君子聊了一会才觉得心头轻松不少。
前院的掌柜拿来了上个月的账目,茶小葱随手翻了翻。才发现使君子现在已经是领一等画师的工钱了。当时她只是随口答应让他留在凤凰画坊学画。却不想这家伙居然还有些天赋,短短几个月便做上了一流画师。
事实也证明,她从来就不是伯乐,老是看走眼。看花眼,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返香根本不向她解释为什么。包括之前为什么他会一再要求她远离风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