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葱居然学阴鬼以血养灵,这是谁教她的?他眸色疾厉地瞪了那四鬼一眼,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四鬼感觉到他身上浮动的煞气,不觉纷纷悚然,闪身躲进了茶小葱身后的阴影中。明月当空,透过斑驳的树影,隐藏了鬼魅的行踪。
“边走边说。”茶小葱吸了一口气,带着那四鬼一直西行。丁公藤只好继续满腹狐疑地跟着。只不过在茶小葱转身的刹那,他看清了漠然到无畏的神情。没来由地呼吸一窒,他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婪夜公子在这儿?”
“……”茶小葱没有出声,只是有些无助地看着他唐突伸出的修长手指。并没有否认。
“你一早就知道?”丁公藤并不惊异于茶小葱能沉得住气。而是在于她的先知先觉。
“我与他声息相通,心意相连,又会有什么不知道的?”双修之术一直是婪夜主导,然而当修为的距差越来越大,这种角色便不知不觉地转换过来,在婪夜在玄武殿转身的瞬间,她便察知了他的心思。就像当初他能看穿她一样。她之所以那么绝望,只是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觉。
现在晚不晚?
“他……可能熬不过这个春天。”
茶小葱抹着眼角,只有浅草沾上的湿气,氤氲如许,却不见哭意。
他说他要陪她一起来看看千狐洞,但是他一个人进去了,把她关在了门外。
她连敲门的勇气也没有。
同心红线,就是让人心意互通。它一方面让人看清了自己的爱意,另一方面却又让人看清了对方的私心。而婪夜的私心与当年的风无语并不相同。他把永绝的背影留在了她单薄的生命里,自己却这么潇洒地离去。抛给她一个那么大的烂摊子。而作为一直没有真正人生目标的她,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觉得整副生命都变成了平板刻薄的黑白画。
茶小葱简单将四鬼的来由说了,沉默了一会,才得又道:“他们不愿意回鬼门关,每一天都躲在万俟常清的身后,现在万俟前辈将他们托付给我,我却不得不拿他们换来婪夜的性命,他们可以为了我做所有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贡献几滴血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有我这几滴血撑着。他们总可以在地下过得好些。”
原来她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丁公藤联系前后想了想,终于明白了茶小葱这番举动的艰难所在,四鬼与她同甘共苦那么久,就算没有实质的交情,却也称得上朋友,而婪夜则是茶小眼中最最重要的人。要拿自己的朋友去救心上人,甚至说,去救自己的丈夫,实在难以取舍,所以茶小葱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说服自己,而最终的解决方案也只能如此。
因为婪夜“可能熬不过这个春天”。
……可是这个结论又是谁下的?
丁公藤尚有许多疑点,却来不及发问,两人沿着一根阴脉飞驰,说起话来极不方便,茶小葱似乎很急,急得连衣袖被挂破了也不知道。
四鬼被她拖着只剩一道红绿相间的残影,对比强烈的色感令人眼晕。
丁公藤脑中的问题还有盘旋,当茶小葱带头转过一座怪山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以血养灵乃是阴间之术,为何茶小葱会懂得方法?
“你还是来了?”就在这时,怪石林立间,突然飘过一黑一白两道魅影,一高一低的声音像从地底传出来的,直逼心房。丁公藤胸口一紧,随着茶小葱站定,抬头看清了两人的面孔。
白的那位五官精致,可惜吐出了一截三尺来长的舌头,一荡一荡地甩在胸前;黑的那位手里提着一把丧门幡,横在茶小葱面前,即使拥有超凡夜视能力的人,也看不清这人的眼耳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