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香垂目道:“若非亲见,不好判断。余兄不能单凭此事便可断定此事与魔族有关。余兄大可以说说,你身上那件证物是何来历。”
余在雪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不安,接着道:“严格来说,那也算不得什么证物,而是从魔物手中夺来的一只花精。”
“花精?”返香感到意外。
精灵是妖族之中最友好最软弱的一种,法力微弱,不值一谈,却不知魔族掳了她去做什么。
“不错,正是花精。只是这花精与我以往见到的有些不同,她通身雪白,双翅透明,飞行速度极快,并且法力不弱。我活了几百岁,从未见过这样强大的花精,而更令人奇怪的是,她通人言,会说话。”余在雪并没让返香的疑问停留太久,他继续道,“单凭新知府的死状来判定此事与魔族有关,确实勉强,但我那几天查不出别的蛛丝马迹,只能返回去再找乔书泷,谁知这个乔书泷也死了,死在青楼里,情况与新知府一般无二。乔书泷入敛之时,身体尚有余温,因此我断定魔物应该仍在左近,便布下法阵,预备生擒它回师门,哪想辟水观三名女弟子误以为我在青楼喝花酒,激怒之下竟对我刀剑相向……”
“如此。”返香不甚疑惑,抬脸看向一旁正自哭笑不得的余在雪。
余在雪怒道:“我身为堂堂一派执剑,怎腆着脸可与后辈冲突,但天下皆知三清宫与辟水观两派嫌隙颇深,料想是多说无益,我便应付了两招且自离去。果然,在城外发现了魔族的踪迹,我从那些魔物口中得知,十二名纯阳子早已经被炼成了归阳丹,投入于东海海底。这东海是我三清宫之所在,我当然不敢轻信,此时心中只想着要把这些魔物带回去好好审问,不曾想到那辟水观的弟子竟然追了来,赖说是我杀了她们的师姐。我已情急,不欲与她们纠缠,然而她们却不依不饶,不愿就此罢休。缠斗之际,我杀了一只魔物,自他手中救得了那只花精。花精坦言知晓魔族的秘密,能还我清白,但条件是送她去迷津渡。可恨那辟水观将一条人命强加在我头上,并联合其它仙门对我穷追不舍,我一路上只是疲于应付,根本无暇问及半分原委。可恨!”
言罢,他一拳击在案上,只拍得墨汁飞溅,他双目圆睁,怒容不退,隐有怒发冲冠之势。
返香移开冰砚,一脸淡然地挥袖将空中飞溅的墨滴一一拍回,才又问道:“余兄确信自己未尝动手杀害仙门同道?”
“返香,我余某人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何故多此一问?”虽然此案疑窦重重,余在雪却一直极力维护自身的清誉,听到返香问及此处,脸色陡地一沉,即伸出三指,对天立誓道,“我余在雪发誓,适才所言若有半句不实,宁受天雷极劫之苦,永世不入轮回……”
返香止住他,微一摇头,解释道:“余兄休怒,在下有此一问,只不过是想知道,有谁亲眼见到辟水观弟子被余兄‘杀害’,如若只是辟水观的低阶弟子,此事便不能作实。但余兄如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何出此言?”余在雪不满。
“头七已过。”返香只说了四个字。
一时间,满室默然。
乔书泷的死案现场,魔物并未走远,料想余在雪追击之时,有魔物去而复返,伪装成为他的样子杀害仙门同道并嫁祸于他,辟水观的低阶弟子均只与他有数面之缘,光凭外表来看,很难瞧出有何不妥,必然会理所当然地认定同门师姐是为他所害。如果双方那时能够冷静下来返回现场验尸,结论必然不同。但余在雪一心想着追击魔物,辟水观弟子一腔怒意只为报仇,根本没想过这其中的猫腻。现在念及,已是枉然。
余在雪垂头不语,他向以心细见长,却在紧要关头失了方寸,本以为那只花精可以还他清白,却没想到,事生变故,令他连最后的证人都丢了。
“余兄能确定那是花精?”返香的问题又拐了回来。
“不能肯定,虽然她的身形体态都与绿萝仙境附近的花精相似,但她所用的并不是木系法术,而是水系。”
“水系?”返香脸色一变,“不对,是水系的话必不是花精,还有,水系灵物决计不可能去迷津渡那样的地方送死……”那个神秘的白色精灵,究竟是什么来路?
双重悖论,余在雪与返香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看来……余某人只在躲在端极派守灵山了。
殿内沉默良久,陡有弟子于门外通报:“御华派绿萝仙子求见返香师尊。”
余在雪心下一凛,板起了面孔:“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