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死的。

    可舒皖从没想过,她会死在自己的正名夫君手里。

    天色灰白,檐头伏着一只雀,吊着陈年老嗓托出嘶哑的哀鸣,像是乌啼。

    宫里本容不下如斯不祥之音,可这是在长生殿,长公主长乐的居所。

    这位长公主是当今新帝的亲姐姐,三年前先帝驾崩后,她便自愿留在宫里诵经祈福。

    长公主已为人妇,按律是不当留守深宫的。可满皇城都知道,她与驸马爷不睦,成亲以来别说圆房,连唯二的那两杯合卺酒都在新婚之夜被砸了个干干净净。

    “贺之云。”舒皖身披鲜红嫁衣灼灼夺目,眼神却是冷的,“你不满意这门亲事,有本事就去父皇那里方面说清!在我这儿撒什么疯!”

    “你不愿娶我,我还不愿嫁你呢!”

    话是如此,可贺之云新提状元,前途无量,没那个能耐去皇帝面前悔婚,只能怒视着舒皖嘲讽的表情,神色可怕地离开了长生殿。

    这门亲事,舒皖不怨她的父皇,她的父皇有些老糊涂了,想在自己驾鹤归西之前把亲女儿的婚事给办了。

    刚好来了个贺之云,仪表堂堂,还是新科状元,那日的殿试上出口成章,叫父皇惦念住了,回来就跟她说,他给她寻了门好亲事。

    舒皖没喜欢过别人,她在宫里连亲近的兄弟姐妹都没有,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

    所以这门亲事,她就默认了,只当是了却父皇一个心愿。

    因此她也就不知道,新科状元贺之云,另有倾慕之人。

    时间一晃三年,想来贺之云在外面和他那个心上人应是孩子都有了,这才狠下心来杀她。

    方法很高明,螭尾毒渗在她惯爱休憩的那张贵妃榻上,毒发的时候,舒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又呼不出声来。

    整个长生殿寂若无人,唯剩那只老乌。

    剧痛从腹部四散开来,舒皖脸上瞬间雪白无色,额头的冷汗几乎浸湿她的发丝。

    舒皖努力□□着身形,企图让自己不死得那么难看,可她这是毒发。

    半刻后,一丝冰寒突然敲开她的神智,接二连三地夺走了舒皖的五感,最后连痛觉都消失,彻底没了呼吸。

    ……

    走马灯,舒皖静静地看着,窥见了她记忆中完全模糊的美貌娘亲,形形色色的人从她面前闪过,而此时此刻,舒皖发现,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