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气。梅雨季节带来的持续性降水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湿漉漉的水滴从屋檐上缓缓落下,无声无息地消弭在泥土中,激不起一丝波澜。
五岁的津岛修治坐在榻榻米上,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规矩又礼貌,却失了孩子的天真,连带着整个宅邸,都沉浸在雨季的阴影里,无声无息。
一个佣人进来,往他面前的桌上放了两杯清茶和一叠精致的点心,用低低的声音提示他:“少爷,等下给您聘请的老师就到了,家主说,要遵守好礼节。”
津岛修治下意识扬起一个弧度都标准到挑不出错处的礼貌微笑,眼睛却是黑沉沉的,他温和地道:“告诉家主大人,我有分寸的。”
他心底嗤笑,说是什么陶冶情操的老师,还不是用来挤占他唯一空闲时间的提线木偶,或许又是用来消磨他仅存的叛逆期的苗头。
可笑,又可悲。
让人喘不过气。
门合上又拉开,津岛修治低着头,很规矩地行了个礼,用麻木的声音叫了声“老师”。
总归是可以糊弄过去的,他漫不经心地想。
可是面前这人在听到他的叫声后却毫无反应,似乎只是单单地拉开了门,接着便完成了任务似的,毫无动作。
津岛修治没有抬头,他只是垂着眼睫,细数着面前木桌上的纹路,心中不由得暗忖……下马威?
“咳咳咳,在下便是您父亲聘请的戏曲老师,教授您华国的戏曲知识,津岛……少爷。”
低低的咳嗽声伴随着轻微到极致的铁链碰撞声,一个人做到了他的对面。
津岛修治终于抬起了头,下一秒却被对面这人精致到几乎艳丽的外貌给震了一下。
眼前这人穿着一身明显来自异国的白色长袍,黑若鸦羽的秀发被白金色的发冠笼在脑后,睫毛细长,扇动间带着古典的韵味,额角的血色兰花,让他圣洁干净的气质中平添了一丝靡艳。
——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小小的孩子心里腹诽着,目光却又不自主地定格在面前这人身上。
阴郁的天空太黑了,眼前这人竟成了唯一的亮色。
久久的,他主动开口道:“我要怎么称呼你,你要教我什么?”
面前这人双手拢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叫我白就好了,至于教什么……”
“我们先来聊聊天吧。”
白此时很尴尬,尴尬到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若他再多了解一些网上冲浪,大致就知道这种情绪应该是所谓的“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