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我看到了凯撒的幽灵!他在追逐我,在这个房间里,无处不在,它就在那里,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我!”
“布鲁图斯!布鲁图斯,清醒过来,这里没有幽灵,你是安全的。?g?你一定是生病了,你看到的是幻象,这里没有凯撒的幽灵,那个暴君已经死了,你是罗马的英雄。”
“住口,他不是暴君,我也不是英雄,现在满罗马的民众都渴望看到我的死亡。我就是受了你们的怂恿才加入到那场弑君行动中去,凯撒他是那样爱护我,对我报以期望,甚至遗嘱的第二继承人就是我,而我,却将黑暗的匕首刺向他的心脏。我是一个卑劣的小人,凯撒的魂魄来找我复仇了。”
马其顿北部的小城塞克努斯,屋大维和安东尼的联军已经对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的军队形成包夹之势,而布鲁图斯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犯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或许是由于长期的惊恐,压抑,和彷徨造成的,但是此刻,却没人能制止指挥官的胡言乱语,卡西乌斯抓住布鲁图斯的肩膀,试图唤醒这个昔日充满荣光的共和国青年。但是布鲁图斯已经黯淡了,他就像一个进入迟暮的老人,头发蓬乱,精神恍惚,只有情绪正常的时候才敢出房间,对他手下的军队发表一番毫无意义,像例行开会一般的演讲。
“不,你不是小人,元老院的元老们……”
卡西乌斯本想用往日的话语来激励布鲁图斯,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不再吭声。布鲁图斯注意到了卡西乌斯这样的举动,他抓过卡西乌斯的肩膀,像一头抓狂的小猫一般,神经质的问起了卡西乌斯。“元老院怎么了?元老们怎么了?”
布鲁图斯的质问洪亮而犀利,房间里的空气犹如静止了一般的死寂与平静。连小虫在桌板上振翅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卡西乌斯没有反应,他望着布鲁图斯那恐怖的双眼,保持了沉默。但是布鲁图斯却不放过这样的细节。
“告诉我!”
狂怒而暴躁的布鲁图斯情绪激动,掏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它钉在了卡西乌斯背后的木桌板上。锋利的匕首插在桌面上,刀柄颤抖着发出不安的震动声。
“元老院在上周遭到了屋大维的清洗,超过三百名元老院官员,元老被暗杀,他们的家产被没收,成为了屋大维和安东尼的私人财产……”
卡西乌斯悲情的说到。而听到这样的消息,布鲁图斯先是震惊,而后是崩溃。他像一条失去力气的章鱼般从卡西乌斯身上坠下,表情呆滞的瘫坐在地上。长久以来,元老院都是共和国的代表,是共和精神的代表,元老院也是唯一承认布鲁图斯的合法机构,甚至可以说是布鲁图斯的精神寄托,现在,这个象征着最高奋斗精神的部门被残暴的洗劫了,所有承认布鲁图斯的元老们被杀死在洁白的圣殿之上,虽然布鲁图斯不知道屋大维在哪里杀死了他们,但是对于他来说,元老院的殿堂之上已经沾满了这些“父亲们”的鲜血,它不再崇高,不再纯洁,它充满了血腥与强权,已经是一块邪恶污秽之地。而自己的理想与信念,就像一块洁白的宝石一般,碎裂开来,洒落在地,每块碎裂的碎石却在反射着自己的渺小与无用。
“布鲁图斯。你必须振作起来,我们可以重新回到东方,去组织我们的军团,西里西亚,叙利亚,亚美尼亚,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不,没有机会了。这两年的战争已经夺去了我的一切,我的全部家产,我的全部信仰和力量。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并且负债累累。我的士兵,明天,或者后天甚至就有可能对我翻脸。我还有什么力量与安东尼,屋大维抗衡?一切都结束了,卡西乌斯。或许,我们应该出城,与安东尼决一死战,去迎接我们的命运。”
布鲁图斯说着,转头望向全副铠甲的卡西乌斯,他的目光变得空洞,那是绝望,是无边的黑暗。
“你疯了吗?布鲁图斯,你手下还有一万名士兵,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战士,追随你从叙利亚来到希腊,哪怕在最危急的时刻也未曾抛弃过你。现在,你却要抛弃他们了吗?如果他们在乎你的钱财,就不会跟着我们这么久,他们完全可以投靠屋大维与安东尼,他们给出的薪水是我们这里的两倍。布鲁图斯,振作起来!”
卡西乌斯努力的鼓舞着布鲁图斯奋起振作。然而,已经绝望的布鲁图斯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同伴出去,他要最后一次对着神龛上的神明忏悔。
次日,布鲁图斯神情凝重的从床榻上起身,仆人在一片悲壮凄凉的气氛中,将护腕,胫甲,胸盔,穿戴在了布鲁图斯身上。那场面,仿佛是即将赴死的将军,带着无限的凄凉,踏上了血色的黄泉之路。事实上也的确,布鲁图斯做了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决定,带着仅剩的一万名士兵,冲出城去,与安东尼决一死战。
随着两扇巨大而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一道金色的阳光洒在布鲁图斯脸上,那是最后的曙光。卡西乌斯站在城楼上,看到,数千名罗马士兵在指挥官布鲁图斯的带领下缓缓出城。他们头顶插着白色的羽鬃,手持着象征军团军徽的盾牌,脸上却难掩心中的恐惧。
……
“兄弟们,与叛国者决一死战的时候来临了,我和你们一样,等待这一刻等待许久了,对面就是暗杀尤里乌斯*凯撒的罪魁祸首,兄弟们,你们愿意跟着我,迎接着最后一战,将布鲁图斯那个万恶的侩子手抓捕回国,接受罗马人民的审判吗?”
黎明的曙光下,安东尼策马跃过第九军团方阵面前,用最洪亮的声音怒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