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只上好的陶瓷杯子砸在了地上,碎末四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韦宇轩愤怒的大吼,想要再拿些东西砸在地上,案几上已经没有任何物品,他只能奋力的拍着床。他愤怒到了极点,他被胡问静打得重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依然没有办法下床,想要找胡问静的晦气,却被严格勒令反省,他理解的,父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韦家不能为了一点点小事对抗半个谯郡的门阀,一年之内绝对不能对胡问静下手。可是,这次不是韦家下手,是贼人自己找上胡问静的,为什么韦家要支持胡问静?
韦宇轩狠狠的拍打着床,胡问静杀了一些百姓,那就问罪啊,杀人偿命,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胡问静自己作死,与韦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难道不管胡问静怎么作死,韦家都要保胡问静一年平安?那要是胡问静造反做乱了,韦家是不是也要跟着造反作乱?简直没有丝毫的道理!
“当然有道理。”韦家族长冷冷的看着愚蠢的儿子。
“韦家支持胡问静,有两个理由。”韦家族长淡淡的道,这么明显的理由韦宇轩都看不见,果然仇恨容易蒙蔽人的眼睛。
“其一,市井之中有传言韦家送了一百两银子给胡问静……”
“哈哈哈哈!”韦宇轩打断了父亲的话,仰天大笑。“所以,你以为这是我故意传出去的消息,引诱贼人找胡问静的麻烦?或者,你担心其他门阀以为这是我韦家故意借刀杀人?”他不屑的看着父亲,幼稚,太幼稚了,他韦宇轩想要报仇这么会借他人之手?他当然要亲手砍下胡问静的脑袋,亲眼看到胡问静生不如死。
“是。”韦家族长坦率的承认。
“瓜田李下,草木皆兵。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也不是我们韦家干的。一年之后就能杀了胡问静,何必在此刻惊怒谯郡的门阀,将小事变成大事?这点忍耐力你还是有的。”韦家族长淡淡的道。
“况且我已经下令了严令,韦家之内绝对没有一个人敢帮助你对付胡问静,哪怕是放一个消息也不成。”韦家族长坦率的道。
“我对亲儿子都如此严厉,韦家上下谁敢向胡问静动手?又有什么理由要动手?”韦家族长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韦家其他人巴不得看见韦宇轩成为丑闻,哪里会帮韦宇轩出头?
韦宇轩不屑的笑,胆小鬼,懦夫,竟然对谯郡的门阀恐惧至斯。
韦家族长继续道:“第二,胡问静杀了一些对她泼屎的贼人……”韦宇轩大笑,想到胡问静被屎淋头,那真是高兴到了心底里,“……谯县,不,整个大缙的门阀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支持她谁就是门阀的叛徒。”
韦宇轩嘴角扯动,更加放肆的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胡问静与谯县门阀有密切关系,算是半个门阀中人,那些百姓若是对胡问静泼屎,就是对谯县门阀泼屎,敢无视胡问静,就是敢无视谯县的门阀,这种恶劣的开头绝对不能开。是也不是?”他盯着父亲的眼睛,然后提高了音量:“可是,胡问静不是门阀的人!她从来不是任何一个门阀的人!王家柳家赵家支持壮阳药膳馆是为了报恩,谁说报恩之后那恩人就是门阀之人了?世上报恩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那些恩人就因为曾经的举手之劳而进入了门阀成为了人上人?”
韦宇轩大笑,翻遍史书,因为救了某个大官而名留青史的人非常多,可是有几人因此完成了跳跃,从平民百姓成了贵胄?只怕世人最熟悉的也就是汉朝的邓通了,就因为长得与皇帝梦中助他成仙的人撑船者很像,被皇帝一路提拔,扶摇直上,家中竟然都有金矿了。但邓通贵则贵矣,难道有人会以为他是皇族吗?皇帝的“恩人”也没有成为与皇帝一个阶层的人,为什么其他人就会以为谯县门阀王家的恩人胡问静就能够成为与王家平起平坐的门阀中人呢?简直荒谬。谯县上下绝
对不会有一个人以为胡问静是门阀中人。
韦宇轩肆无顾忌的看着父亲,老了,父亲真的老了,这么简单地道理都会想错。
韦家族长看着儿子,这个儿子原本还是有些才能的,值得家族给予厚望,但自从壮阳韭菜之后就暴露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缺点,看来真的是不堪大用了。他缓缓的道:“陈胜吴广不过是几个小卒子,结果横扫六合的大秦的太平天下就在这些小卒子的怒吼声中,被一个又一个豪杰推翻了,若是没有陈胜吴广这几个小卒子,大秦是不是能够再多维持几年?是不是还有其他英雄豪杰敢起来造反?”
“今日天下是我门阀的天下,若是有人打了我门阀的人,明日是不是有更多的人敢于挑衅门阀?”
“你的眼中胡问静不是门阀的人,可是在百姓心中胡问静就是门阀的人,你的辩解只会让百姓认为是软弱可欺。”
韦家族长伸出手,仆役急忙递上了茶水,他浅浅的喝了一口,将剩余的茶水尽数泼在了韦宇轩的脸上。
“我韦家要杀胡问静,但是决不能因此破坏了天下门阀至高无上的地位,谁敢挑战我门阀的地位,谁就必须受到严惩。这与我韦家是不是与胡问静有仇无关,与是不是惧怕谯郡的门阀无关,与瓜田李下无关,这是天下所有门阀的觉悟,没有这个觉悟,不配成为家族的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