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地势三面环山,一面与链桥相连,可百年前锦城发生灾祸时,几乎所有百姓选择的都是从链桥离开,这也致使链桥一断数千百姓殒命的悲状。”
“百姓选择链桥外出是不得已,而并非有的选,这是为什么?”女孩子问他们。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徐和修瞥了眼谢承泽,见他蹙眉没有做声便主动开口道:“因为除了链桥之外所谓的三面环山,那山中常年毒虫蛇蚁环绕,又有瘴气布于山中,毒物横行,寻常人进出不得。若非那山中之物吃不得,背靠三山本可以靠山吃山的锦城百姓也不至于易子而食。”
“阴阳科术中的巫蛊之术,你们可还记得?”女孩子笑着点了下头,又问。
方才解释完这一切的徐和修脸色微变,似乎一下子被她提醒想到了什么一般:“你的意思莫不是……”
“就是那个意思。”女孩子回应的很是爽快,手指在舆图上飞快的指了出来:“锦城地处巴蜀腹地,巴蜀自古以来便有巫蛊之说。三面环山,毒虫蛇蚁环绕的锦城不就似一个天然的巫蛊场?就近取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若是偏好此道的阴阳术士一定会觉得这便是一个天然的‘风水宝地’。”
“说得通。”听她说到这里,谢承泽开口了,他没有看乔苒也没有看徐和修而是若有所思,“如此的话,也能解释明镜先生懂阴阳术了。”
“你们是说明镜先生的先祖曾经也是这等炼制蛊毒之药的阴阳术士?”徐和修想到这里,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那铺在绒毯上的舆图以及舆图之上的白瓷瓶上,在这白瓷瓶上顿了片刻,他似是疑惑又似是肯定,“若如此的话,这个幕后之人手中会有这等所谓的奇药……莫不是……就是锦城那天然巫蛊之地炼制……”
“只是猜测,目前还没有办法证实。”乔苒轻哂了一声,将白瓷瓶拿了起来,看了片刻之后,开口道,“若是……我是说若是真是如此的话,再看卷宗与官讯中的记载,张解说官讯不可信,那我们且先找出可信,做不得假的看看真实发生过的事有哪几件。”
真实做不得假的……
“链桥定然是断过的,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在这件事上撒谎极容易被戳破。”徐和修想了想,立刻开口说道。
“发生灾祸之事以至于易子而食应当也是真的,要在天灾上动手脚也是个极容易戳破的谎话。”谢承泽接话道。
“链桥断裂的太过巧合,瞧着倒是极有可能是苏凉在阻止百姓出城。”乔苒想了想,开口似是在问他们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在想苏凉为什么要阻止百姓出城。”
因为苏凉山匪出身,为人偏执残暴。这是卷宗的记载,也是如今从锦城传来的官讯。
“百年后要求得百年前的真相不是一件易事。不过就单单‘山匪出身、为人残暴偏执’这一句话并不能解释苏凉阻止百姓出城。”女孩子说着看向徐和修和谢承泽,伸手朝他二人点了点,“你们山匪出身、为人残暴偏执与阻止百姓出城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么?”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他们又不是山匪……不过若是细想来,这两者之间还真是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可当时为什么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我当时听甄大人说起这些旧事,因着太过一波三折,一则有些糊涂,二则本能的没有多想。这种感觉就似……就似是”乔苒顿了片刻,想到了一个贴切的比喻,“就似是听说书先生说书讲话本子里的故事一般,他说什么我便本能的听了下去,毕竟是百年前的旧事,距今太过久远,以至于我下意识的没有深想。”
这也是为什么事后想来漏洞百出的说书先生口中故事,当场会出言驳斥的极少,太过一波三折的故事容易使人聚焦于故事本身,而鲜少去思考其中的因果循环联系。再者这些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又多是出自百年前,百年前的事与自己相关更少,这种故事感更浓。
“我不觉得苏凉的性子与阻止百姓出城有关。他便是个山匪,能当上一地父母官的总不是蠢人,再者,真正的蠢人也不可能叫一地名门招婿了。”乔苒说道。
“看他样子生的也不太蠢,”徐和修适时的补了一句,“我看跟朝中那些文官大儒的长相相差不大。”
虽然正在说正事,不过徐和修这句话还是让乔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几时候还学会看面相了?”笑了两声之后女孩子才收了笑,正色道,“以貌取人之说不可信,不过根据苏凉的出身来看,他确实不是什么蠢人,应当明白便是个寻常百姓都明白的道理,天灾不是他的错,强留百姓在城中是一件蠢事。”
天灾之下,只要苏凉所作所为没有问题,便怪不到苏凉的头上,所以因为生怕朝廷追责之说也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