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痛苦的闷哼同时响起——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罗波尔的腹部正正冲撞上那道水流,猛地一下从口中吐出血来;他背着的那个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发出的哀嚎甚至比已经吐血的罗波尔更加凄厉;而第三声,则来自罗摩船长。
扒着顶棚的手莫名的滑下,仔细一看,原来是因为指头少了一截。
罗摩船长不由得向顶棚看去,看到的,是一只扒着边缘,趴在顶棚的,有点纤细的手,与之配对的另一只手,则悬在半空中,手上还拿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嚯!”罗摩船长惊叹了一声,猛地一推,向船头连退了好几步,被打翻在地罗波尔两人终于在船头附近勉强落地,从甲板前端咕噜咕噜地滚过来,被罗摩船长用脚停下——不知不觉间,罗摩号好像正在逐渐重新横过来。
罗摩船长低头看了一眼,露出有点孩子气的赞叹似的微笑:“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
他抬脚,猛地一踢,失去意识的罗波尔和还惨叫不已的格里·特尔冯斯先生就又接着滚了下去,一路进入了走廊:“我下意识地认为能够在如此颠簸的船的甲板上行动自如的只有老水手,认为想要一双腿的话,就只有‘罗波尔’可以胜任,就利用了这一点,放弃了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可以自由行动的‘腿’,换取一次偷袭机会,借此搏得胜机。”
“呵呵。”罗摩船长开口,笑道,“比我想象的还优秀,文莱思先生。只是,看,伤到我几根指头,这就是极限了。在我的‘罗摩号’上,我罗摩船长,是无敌的!”
船终于完横了过来,顶棚上两个人的人头露出,视线与罗摩船长相互交错。其中的一个明显是面容姣好的女性,表情显然有点惊慌失措;另一个虽是男性,脸却有不下于那女人的俊秀,只是右嘴角的一条长长的伤疤,让他平静的面容显得有几分阴森。
“对,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以为,那是机会……”艾尔薇扒在船顶,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匕首,对她背上的文莱思连连道歉,看起来好像要哭出来了。
文莱思平静地安慰着她:“不,没关系,做得很好。”
很好?哈哈,我的小文莱思,心里不是恨得想要吃了她吗?
“……并不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一般,丝毫都无法体谅他人的,系统。”
哈哈,说的后半句我不太好反驳,不过结合前半句的语境,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不觉得吗?我的小文莱思!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摩号追随着冲天的水柱一起迅速下落,“轰隆隆”的水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强,黑暗笼罩中唯有水流的轰鸣,文莱思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好像他正身处于一个巨人的心脏。
他不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罗摩船长还能听到他本就虚弱的说话声,但是,不知怎么,罗摩船长中气十足的声音他却听得异常清晰,那声音平稳有力,甚至不像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事后回想起来,对帝国系魔法之徽的了解也许比我所以为的更深入吧?早就知道我能感应到罗波尔的位置,洞察罗波尔的情绪变化,所以才会指定这样的计划,是吗?”
“真有趣。学院城出来的人都像这么博学吗?又或者,其实是帝国人?”
罗摩船长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回答吗?算了,其实我对帝国人还是很有好感的。看,我绘制识别魔法之徽的技巧,就是一个帝国人教给我的。我一直很感激他,所以在我完学会之后,就满足了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不再折磨,给他一个痛快的死亡。”
“嘿嘿。”罗摩船长笑了两声,那笑声与所讲的内容截然相反,仿佛不带丝毫恶意,甚至还有几分孩童般的天真,“很棒吧?文莱思先生?我也会送同样的礼物。”
文莱思感受到了背负着自己身体的瑟缩,这个可怜的女仆大概是被罗摩船长阴森的故事吓到了,文莱思想了想,开口安慰道:“冷静下来,艾尔薇,不必害怕。语言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武器,不能单纯只是受到语言内容的影响,而应该洞悉其背后的真相。”
“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铭刻了‘无声咏唱’的一转法师常用的伎俩。无论他所讲的话再可怕,也不过是暴露出他本质的虚弱。他也不过是一个一转法师,算上特尔冯斯,我们这边就有两个。胜局已定了,艾尔薇,所以,不要害怕;所以,停止颤抖;所以,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