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钟言从监控里看到了来人是谁,不大想开门,却架不住邵泽一直按门铃,只好起身。
一开门,就被聂峋扑了个满怀。
聂峋醉得一塌糊涂,鼻子竟然还能正常运作,闻见钟言身上的洋甘菊香气,一下就把人给抱紧了,用力之大恨不得变成两片肉饼。
钟言推不开他,就按着他的脑门,叫他把酒气喷到别处去。聂峋不肯,嘴里不停地念叨:“小言,小言不要推开我……我不行,没有你我真的不行……六年多的感情,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
钟言慌忙捂住他的嘴,却又被他抓着手指囫囵一通乱亲乱啃,真恨不得一脚踹昏过去算了。抬眼看向门口,邵泽就在门口站着呢,非但不来帮忙,脸上还挂着一副老年人看手机的表情。
钟言说:“麻烦你,搭把手?”
邵泽很是嫌弃,走进屋来掰开聂峋。聂峋不满,挣脱他,八爪鱼一样再次缠上了钟言,眼泪糊了钟言一脸。
钟言恶心坏了,又拿醉鬼没辙,只好挥手示意邵泽先闪开,然后挪到画架那里,伸手去抄写生用的小板凳。
邵泽一看,完蛋,这是打算直接把人敲晕吗?于是赶紧夺了小板凳,劝道:“犯不上啊犯不上,哄哄,哄哄就好了!”
钟言身上挂着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听了这话稍稍冷静下来,便又挪到沙发旁边,尽可能放缓声调,说:“知道了知道了,在这儿呢,没有离开你,不会离开你……先躺下啊,乖了乖了……”
从前谈恋爱的时候没少使过这招,使起来倒是驾轻就熟。不多会儿聂峋睡了过去,钟言便把他放在沙发上,又给垫了个枕头。
邵泽在一旁看着,心情真是一言难尽。一来从没见过聂峋这样丢人现眼,二来也只有钟言能治得了他,要是两人没有分手该多好。
邵泽说:“他以前在你面前都是这种傻样?”
钟言说:“没有,他是霸总,很有威严。”
邵泽翻了个白眼,“难为你还想着给他留面子,可惜我都看见了。他刚才说什么六年,你俩高中就在一起了?不对啊,不是大学才认识的么,哪里来的六年?”
钟言说:“没有,他醉迷糊了,胡说的。”
邵泽没再接着问,左右瞧钟言这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模样,无论问什么他都有话来对的,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邵泽揉着肩膀,说:“刚才从马路上把他扛过来,差点没把我肩膀给压脱臼了,也太沉了点儿。你别见怪啊,他这样回家一定会被聂伯父骂死,只能麻烦你收留一夜了。”
钟言说:“杜宇知道公寓楼地址,不能把他送那儿去?”
邵泽说:“杜宇也醉成烂泥了,问不出结果啊。”
钟言哦了一声,尾音稍稍上扬,显然对这说法有所怀疑。但他没拆穿,只给邵泽倒了杯水,说:“坐下来歇会儿吧,看你也没少喝。”
邵泽说:“平时不这样,今天老聂心里不痛快,就陪他多喝了两瓶。他没跟我们细说,但我知道是为了诺亚的事。你以为是他设计你,故意跟秦哲合谋骗你入职的?嗐,我作证,真不是这么回事,老聂知道秦哲推荐的人是你时也很意外。都赖杜宇那厮瞎搅和,他给出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