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令熙惊讶又惊喜,他怎么……她还以为他不来了。
元羲冷哼一声,“别装了,不正是你叫他来的。”他也是没想到,赵雪宸竟然对自己的妹妹生起了心思,更没想到,从小都未碰过针线的妹妹居然连帕子都绣给他了。
令熙不防被兄长直言戳破,尴尬的别开眼去,沉默几息,说道,“怎么他不可吗?”
一听这话,元羲就气,瞪着令熙,掷出两个字,“不可!”
“为何不可?”令熙心下一沉,“哥哥,子谌不好吗?是不是父王不答应?我见父王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元羲忙将她拉回来,按到椅子上,“他没见到父王,是我不答应!”
令熙一脸错愕,“哥哥!”
元羲揉了揉额,今日他有事出宫,刚出宫门便碰见赵雪宸,那人一手提剑,一手拎着只傻大雁,正要进宫。他觉得奇怪,令马车停住,叫住了赵雪宸,一问,才知道他居然是来求亲的。
“他双亲俱在,却独自一人拎着只大雁来求亲,妹妹,你想想这是为何?”
“为何?”令熙反问,琢磨了下,疑道,“是赵相赵夫人不同意来求亲吗?”所以他才独自前来?
元羲叹了口气,语气软了软,“妹妹,你太单纯了。那赵衍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让他儿子娶你。”
“什么样的人?”令熙怔住。
璩阳国的国相赵衍,是梁国公的学生,这梁国公便是天启帝元妻的父亲,天启帝能够登基称帝,梁家助力不小,虽然天启帝登基之前,他的元妻已经病逝了,但他与元妻感情极好,登基之后,不但追封元妻为皇后,还对元妻的娘家大行拔擢封赏,在政事上对元妻的父亲梁国公也十分倚重。梁家的的门生大多都被朝廷重用,读书人之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要做天家臣,先入梁家门,想来也知天启帝与梁家之间的密不可分。与其说梁家的门生是被梁国公培养起来的,倒不如说是天启帝自己扶植的羽翼。
十五年前,赵衍被朝廷任命为璩阳国国相,说是国相,其实不过就是天启帝放在璩阳王身边的耳目。但赵衍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相材,他虽不尊璩阳王为主,但他在璩阳国国相这个任上,可以说是尽职尽守,在任的十五年理施政有方,主持修缮水利工事减少水患灾害,治学重商,变革田税户税,甚至上书给朝廷请求减免璩阳国的秋田税盐税等等,但赵衍为人却固执又有傲气,认定了忠臣不事二主这个死理,绝无可能反水转投璩阳王为主,多年来他对璩阳王的监视亦未放松,稍有不妥便会上书给朝廷而给璩阳王招来斥罚,是以璩阳王对这位国相又敬又恨,若是能借儿女婚事拉拢亲近,璩阳王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可惜这赵衍软硬不吃。且说他离开京都赴璩阳国就任前,还与同是拜梁国公为师的天启帝近臣秦濡定下了儿女亲家,他的长女赵蕴光那年十岁,五年后嫁回京都,夫君是秦濡的长子秦瑞,十年过去,赵蕴光与秦瑞夫妻诞下三子一女,夫妻感情甚笃,秦家与赵家的连理树也愈发根深蒂固,而秦家与天家也愈来愈密不可分。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同意自己的独子娶璩阳王的女儿为妻。
元羲将这其中利害关系一点一点的掰碎了讲给令熙听,“我不知赵雪宸是如何诓骗了你,若赵相夫妻不点头同意,他那样的孝子根本没办法娶你。且女子嫁人,乃是将自己的后半生寄托于夫家,就算他勉强娶你,一个不被翁姑所接受的儿媳,定会受诸多委屈,你明白吗?”
令熙听得发懵,问元羲,“若是我不怕委屈呢?”
元羲笃定,“你受不了那个委屈的,你是我的妹妹,我还不了解你。”顿了顿,又说,“下次这种大事你能不能先跟我商量?若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哥哥,便听我一句劝,姑姑素来疼爱你,谢靖品行亦不错,你嫁去谢家是再好不过的了,再不然,嫁去蔺县,小舅舅的长子弈华你也是见过的,与你也般配,又是外祖舅舅家,你嫁去他们必会待你好。”
“哥哥为何不问我喜不喜欢,心不心悦?”
令熙眼中沁出泪来,心中一阵悲凉,“若是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不心悦的人,难道就不委屈吗?”
元羲被令熙问得一愣,只得说,“我和你嫂嫂成婚前并不相识,不也好好的吗?”
“哥哥敢说……”令熙欲要争论,转念又想到兰妤看她哥哥的眼神,含娇带羞,便泄了气,“算了,我不与你争辩,你们是你们,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