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庵里有多少人?”
“就两个人。”
吴有无所谓地说,这会儿也不怕漏了庵里的底细,她们总归是住了一夜,房钱是要给的。
“两个人住,夜里不怕吗?”石柔淡笑问道。
“什么怕不怕的!”
吴有这才想起来晚上的情形,刚刚看萱草没什么反应,石柔也不像吓得一夜无眠的样子,还以为她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倒的确不用怕,有女娲娘娘在呢。”石柔说。
吴有皱了皱眉,这话主持师太活着的时候也说过,那时他倒也是信的,可自从庵里不安宁,他就不信了。要女娲娘娘真的在,为何寺里会有异物来闹事。
像是猜到吴有心中所想,石柔又加了一句:“女娲娘娘也不是随随便便出手的。”
“说的什么鬼话!你别想骗人,论骗人,我们……我们见得多了。”
吴有差点说漏了嘴,把他和吴为常做的行当说出口。石柔并没有错过他的话,又记得夜里他和吴为提到的赌债,猜测两人在此间寄宿,并没有正经营生,不然日子也不会这般艰难。
“庵里一直只有你们两个人吗?那这间院子以前住的是谁?”
“是已故的庵主素音道长。”
吴有对素音道长很是敬重,提到她的名字都带着恭敬,面色也缓和不少。
他本是县内一乞儿,年少时跟着老乞儿过活,老乞儿死后,他又被一对夫妇捡回了家。那对夫妇不曾生养,捡他回去就有收养他的意思。他当时也以为自己从此有了亲人,哪怕他们常让他干活也没有怨言。
一开始只是多做一点活,等那妇人忽然有孕,他在家里便如杂役一般。弟弟出生后,原本妇人做的活也落在了他身上,他那时还不曾多想,直到听说他们想卖了他换钱,他才跑了出来,离开时还把他们家的厨房点了。厨房的柴都是他砍的,他看没了那些,他们冬天要怎么过。
他们冬天过得如何他不清楚,反正他没了住处,差点冻死在外面,若不是素音道长好心收留,他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素音道长年岁已高,收留了他也有想留一弟子守着水月庵的意思。
水月庵不是尼庵,正名是水月观。观门上的牌匾只有“水月”二字,附近的人也就观呀庙呀庵呀的浑叫。
观里也不是非得收女弟子。素音道长以前也收过一二弟子,有男有女,后来他们耐不住观中寂寞都离开了,留她一人守着有些破败的女娲庙。她也看开了,倒也不是非得吴有守着这破庙,这些年国内许多女娲庙都渐渐没了香火,水月观也少有人来,县内的人更爱去更大更气派的水云庵。
这也是天数,强求不得。
在她去世前一年,她又救下了吴为。